秦立闻言猛的抬头,一头撞见云舒平静无波的暗眸:她的消息这么广!?
小杜子小跑到两人面前,双手呈上一本薄薄的册子:“姑姑,这是今年送去宫外的礼单。”
云舒点头,身后月见机灵上前接过那册子:“礼单已经拿了,那我便先走了。”
云舒转身踏出殿门,檐角铜铃被北风刮的直响:“对了,提醒公公一句,无功无过才是稳妥。”
她是要针对如意和海兰,但也不能让秦立就这么白白搭进去。
这样的冬天,加上被内务府苛待过于明显的海答应,这样的情形,让她觉得熟悉。
既然海兰洗清偷炭嫌疑一事已经被蝴蝶掉了,现在还是不要再出现好了。
如果因此被皇帝又想起这么个人,再加上冷宫庶人的buff,别真让她们又死灰复燃了。
既然进了冷宫,那就一辈子待在里面吧……
至少,也要等到惢心出宫,她的任务完成才行。其他人,她可不管。
不能斩草除根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随时都要提心防备。
离开内务府,云舒便领着人往御花园的方向走。
月见明白云舒的意思,熟练的找机会落在队伍最后头,悄悄往水云亭走去。
冬天的御花园,树枝上皑皑白雪尚未消融,几株红梅却已破雪而出,肆意舒展着遒劲的枝干。
朵朵红梅宛如胭脂凝成,花瓣层层叠叠肆意绽放,与凛冽的寒风碰撞,更添几分冷冽清韵 。
“咯咯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御花园的静谧。
云舒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身着鹅黄色宫裙的和敬公主,像一只活泼的小凤凰,穿梭在梅林之中。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左顾右盼,试图寻找一处绝妙的藏身之地。就在她猫着腰,准备往假山洞里钻时,丝毫没留意身后不断靠近的云舒。
“哎呀!”一声惊呼,公主撞在云舒身上,云舒身子未动,发髻上的紫玉兰绒花簪子却应声而落。
云舒笑着扶住和敬公主:“奴婢参见公主。这么冷的天,公主怎么出来御花园玩了。”
璟瑟在云舒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见是皇额娘身边的云舒,反倒笑的更加开怀,
伸出小手将宫女扶起:“起来吧。本公主今日已经去见过皇额娘了,皇阿玛夸赞了我的功课,特意允了本公主一日的假~”
云舒笑着看向一脸傲娇可爱的璟瑟,小孩子长的就是快:“既然如此,那奴婢就不打扰公主兴致了。”
这时,远处传来同伴的呼喊:“公主,你藏好了吗?奴婢们要开始找啦!”
璟瑟眼睛一亮,朝云舒挥挥手:“你们赶紧走,就当没看见我,我要继续藏啦!”说罢,又像只灵动的小鹿,消失在假山石后。
云舒笑了笑,转身看到月见早已经回了队伍,也没再在御花园停留。
一行人脚步不停的往长春宫的方向走去。
魏嬿婉站在灌木丛后,看着这一幕,眼中都是羡慕:长春宫的人好气派,好威风啊。
“咦,那是什么?”
鹅卵石路上,静静躺着一只紫色的绒花簪子,魏嬿婉将其捡起,看向了已经走远的云舒:下次遇见再还给她吧。
“嬿婉!”熟悉的声音响起,魏嬿婉下意识将那支绒花簪收好,才提步朝凌云彻的方向跑去。
“云彻哥哥!你怎么来御花园了?你今日不是还要在冷宫当值吗?”
“哦,我替冷宫里的娘娘接了份活计,帮她倒卖秀帕络子这些。我和她,五五分!”一边说着,凌云彻伸出了五根手指比划着。
“这样我就多了一份进项,以后娶你也能轻松一点。”
十六岁的魏嬿婉还很天真,听到凌云彻这话很是羞涩:“云彻哥哥~不跟你说了,
我还要去钟粹宫送东西呢,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先走了。”
“诶!别急着走啊...”凌云彻看着魏嬿婉跑远的身影,无奈叹了口气。
他还没来得及说调出四执库一事呢,嬿婉也太害羞了,怎么这就走了。
他想告诉嬿婉,大阿哥一个没有生母的阿哥,去他身边不会有什么前途,说不定还要跟着遭受苛待。
是的,这次因为云舒对皇后的洗脑,大阿哥并没有进钟粹宫。
延禧宫封宫后,所有奴才全都退回了内务府重新安排。
大阿哥的玉碟从来就没改过,更何况如今大阿哥也大了,生母不在,也不适合常常往后宫跑。
大阿哥便被帝后做主,同二阿哥三阿哥一样常住在撷芳殿,平日里多在尚书房。
回到长春宫,将礼单给了皇后,云舒便松懈了下来。
月见却在这个时候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云舒姐姐,冷宫出事了!”
时间回到今早。
冷宫附近宫墙的阴影里,两道藏青色身影正压低声音交谈什么,其中一人腰间玉佩在雪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妃位娘娘以上,身边总领太监的玉牌。
小太监探出脑袋仔细一看,果然是换了衣裳的双喜公公,那胖乎乎的身影很是醒目。
\"乌拉那拉氏的吃食...不必太好。\"沙哑的男声混着积雪的簌簌声钻进耳朵,小太监躲在暗处屏住了呼吸。
\"公公放心,食物相克之道,奴才也略懂一些。\"小六子声音发颤,靴跟随意一碾,积雪发出细微的脆响。
小太监听到食物相克吓得后退半步,后背贴上冰凉的宫墙。
太阳恰好被乌云遮住,他看见双喜袖中滑出一个鼓鼓的荷包:\"事成之后,不止这些...\"
风卷着檐角冰锥坠落,\"叮\"地砸在他的脚边,两个身影瞬间凝固。
“谁在哪里!”小六子的呼呵声传来。
双喜猛地转身时,小太监清楚看见他眼底的狠辣。他的心提到嗓子眼,提着脚快步离开原地。
双喜和小六子追了过来,除了地上摔碎的冰锥子,并没有其他。
小六子:“公公多心了,只是冰棱子断了罢了。”
双喜却没听小六子的话,蹲身看向地上的积雪,眼中闪过毒蛇一般杀意。
“蠢货,那你告诉咱家,这脚印是谁的?”
冷宫这边没有什么人打扫积雪,所以那小太监留下了痕迹。
“不行,冷宫吃食一事先缓一缓,一切等候娘娘吩咐。\"
小六子有些不甘,但还是认真点头:“是,公公。”
冷宫宫墙之上的青瓦在雪光下泛着妖异的光,小六子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双喜渐渐走远的脚步声——以及藏在暗处的阴谋,正像墙角的冰棱般,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