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春话音落,余欢分析道:“你家小主进冷宫之前,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余欢说完这话,又突然觉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
能来这冷宫的人,哪位不是得罪了人?除了她这个先皇留下来的人……
宋挽歌脑海中只想到了唐贤妃,不过说不定还有皇后。
但皇后应当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那么只有唐贤妃。
见宋挽歌不说话,余欢心下已经了然,她当即起身,“我先回去守着,若是他来了,我过来寻你。”
只是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拿宋挽歌给的头面。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如果你能出去的话,记得与我之间的约定,把我带出这个冷宫。”
“好。”
……
御书房。
澹台长垣合上最后一本奏折。
他起身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洒在了池塘上,两边的竹林被春风吹拂着泠泠作响。
想到唐贤妃还在太极殿里面住着,他只觉得自己脑壳都是疼的。
如今贤和宫还没有修葺好,他也已经允诺了让唐贤妃住在那里。
他脑海中浮现了宋挽歌的身影。
听福清公公的人说,那个小女人已经度过了危险期,现在正在养伤。
那几瓶金疮药算是派上了用场,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澹台长垣一定会多赏赐她一些金疮药。
这件事情澹台长垣其实很清楚,跟宋挽歌关系不大,但是唐家如今对他还有用,他不能撕破脸。
再加上他对宋挽歌只是稍感兴趣,起码他现在心里面想着的是——他不想宋挽歌死。
不然也不会让福清公公偷偷放了塞满金银珠宝的小宫女去冷宫。
池塘里的荷花已经撑开了骨朵,就像是他对她的情愫一般,悄悄露出了牙尖,而澹台长垣自己浑然未觉。
直到一只鸟落在竹子上,清脆的鸟叫把澹台长垣的思绪拉扯回来。
他才转身离开御书房。
福清公公这会正在外面打盹儿,听到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他赶忙睁开了眼睛,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奴才参见皇上。”
“时间不早了,你去歇息吧。”澹台长垣朝着他摆了摆手。
福清公公原本想要说什么,但想到澹台长垣可能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到嘴边的话他又咽了回去。
“是,奴才告退。”他拱手作揖,然后离开。
等福清公公离开后,澹台长垣不知不觉走到了冷宫外面。
他脑海中浮现了宋挽歌那张小脸。
就在守门太监走过来跪下时,澹台长垣丢下一句“不要告诉任何人朕来过”,随即大步离开。
最后的最后。
他去了纯贵妃那。
纯贵妃这会正准备休息了,听到外面太监传话“皇上驾到”。
她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小步走了过去,刚让宫女将房门打开,便瞧见澹台长垣朝着自己走来。
“妾参见皇上。”
“奴婢叩见皇上。”
澹台长垣摆了摆手,“起来吧。”
“谢皇上。”
纯贵妃起身朝着身后的宫女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而澹台长垣倒是随意,直接走到茶桌旁,坐在软垫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纯贵妃则在这个时候将门关上,然后与澹台长垣对坐。
她脸上多了几分紧张,“皇上这个时候找妾,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只听澹台长垣说:“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不过有件事情还是需要你帮忙。”
“能为皇上办事,是妾的荣幸。”澹台长垣话音落,纯贵妃说。
“唐贤妃一事,朕必须要快刀斩乱麻,给唐家一个说法。”澹台长垣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见纯贵妃一直低着头听着,他又继续:“苏容华可能是罪有应得,但当时唐家军刚好入京,朕不想这件事情被唐家知道,而牵扯出来更多的人,所以定罪了宋容华。”
“皇上是想妾去探望宋容华?”纯贵妃恰时出声。
澹台长垣摇摇头,“如今唐老将军夫人还在宫内,这时候咱们不能轻举妄动。”更何况这件事情也是在他的授意下发生的。
前些日子朝政动荡,他又怎会不知和唐家人也有关系,既是这样的话,唐贤妃若是再有了皇嗣,那唐家说不定就会脱离他的掌控。
不管是什么原因,唐贤妃现在生下皇嗣都不合适。
他指尖轻点桌面,然后又给纯贵妃倒了杯茶,“宋容华是被冤枉进去的。”
“皇上何以见得?”纯贵妃听到澹台长垣提起来宋容华,脑海中他梦中唤宋容华名字的那一幕开始翻滚。
“她当时拒不认罪。”他总不能说是她自己说被冤枉的吧?
澹台长垣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对宋容华是信任的。
但听到这话的纯贵妃感觉到了,她面上不动声色,“皇上是想要妾找合适的机会帮她从冷宫脱身吗?”
“脱身倒不用,朕知道冷宫里面的日子苦,你可以借用贵妃的身份,让冷宫的杂役给她们一点照顾。”澹台长垣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找纯贵妃来办最合适。
“妾明日就去办。”纯贵妃应着。
“也不用明日,再缓缓也行。”澹台长垣心想:那天晚上她都度过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好。”
澹台长垣对宋容华有多关心,纯贵妃对宋容华生出的恨意就有多浓。
至于他要自己办的事情,纯贵妃不介意阳奉阴违。
而且她还不能让他知道,唐家的人目前已经出手,宋容华的处境很艰难。
……
夜深人静。
宋挽歌被身后的伤势疼醒了。
她想要撑着身子起来,但又怕扯到伤势,最后只能强忍着。
她脑海中浮现了澹台长垣的身影,曾记得他夜半悄悄翻墙来到毓秀宫的场景……
可现在自己在冷宫。
到底物是人非。
宋挽歌不相信澹台长垣真就这么对她,放任她在冷宫里面自生自灭……
她一定要想办法,一定还会别的办法。
母亲的仇、外祖一家的仇她都还没有报。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至少在昏迷前,宋挽歌这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