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均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大哥,我爹娘想将馨儿嫁给畿县令的公子,那畿县令的公子,我听说有暴虐倾向,前头两个妻子,都是被他打死的,若是馨儿嫁过去,便没活路了,您能不能找我爹谈谈,让他别将馨儿嫁过去?”
陆湛眉头皱了下,“几时的事情?”
“大哥忙于政务,恐怕不知道,昨日畿县令已来了我们二房提亲,我爹娘已收了他们家的聘礼,连嫁娶的日子都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陆均说到这里,很是着急,“我原先并不知道那畿县令公子的情况,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我就只有馨儿一个妹妹,实在不忍心见她跳火坑。”
对于畿县令的公子,陆湛多少也有些耳闻。
他虽不认同二叔二婶的做法,但是他了解自己的这位叔父,他所决定的事情,别人改变不了,反而还会让他心生不满。
但这么仓促就将婚事定下了,其中怕是不简单,陆湛多问了一句,“二叔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将三妹妹嫁出去?以三妹妹的条件,在京城找个好人家嫁了,应该也不是难事。”
陆均苦笑,看来大哥真是一心扑在政务上了,对于家中后院的事情,是丝毫不知。
“大哥有所不知,上回赏花宴,王泽仁不知何故落水了,馨儿在午宴上,当着众人的面,指控是脂婉表妹,将王泽仁推到水里的,但馨儿没有证据,反而大闹宴席,胡乱攀咬家中妹妹的形象,传了出去,总归是损伤了名声。
后来,伯母查到,那王泽仁就是馨儿私自带进府中的,二人还有私情,我娘知道后,气急败坏,立即将馨儿禁足了,想马上将她嫁出去,便不拘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这才有了畿县令公子这门亲事。”
陆湛俊脸一沉,“你说,上次我们府中的赏花宴,王泽仁也来了?”
陆均点点头,“我也是听下人说的。”他一心埋头苦读,为明年的春闱做准备,所以伯母上次举办的赏花宴,他并没有参与。
陆湛闻言,面色有些难看。
王泽仁在京中,名声狼藉,正经的人家,根本不会宴请此人。
母亲更不会出这样的纰漏,邀请这样的人来府中参加花宴。
可陆馨却将此人带进了府里,还当着众宾客的面,攀咬脂婉将王泽仁推进了水里。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难道陆馨带王泽仁进府,是有预谋的?
她的目的,是想毁了脂婉?
陆湛立即联想到上次在傅家别院发生的事情。
那次,若不是他正好撞见,脂婉的名声就要毁了。
也许脂婉会被王泽仁调戏一事,也不完全是巧合。
是王泽仁在定国公府的赏花宴那次,便盯上了她!
陆均说,他母亲后面查到,上回府里的赏花宴,王泽仁是被陆馨带进来的,还说二人有私情,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母亲心血来潮去查,而是刻意为之的。
母亲这么做,肯定是为了脂婉在傅家别院遇险的事情。
这么看来,陆馨会嫁给畿县令公子,是母亲推波助澜的结果,这是在报复陆馨险些害了脂婉。
须臾间,陆湛便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既然是跟母亲有关,他自然不能拆她的台,便道:“二弟,这件事情,我管不了。”
陆均闻言,面露失望,眸子也黯淡了下来。
他本是想找伯父的,但伯父这段时间都待在了军中,没有回来。
他去找伯母,却被方嬷嬷告知,伯母最近身子不舒坦,不能劳累。
他本以为大哥能有办法的,便来找大哥,没想到,大哥并不想管此事。
如此的话,他只能找祖母了。
可惜祖母带着静澜小姑姑去礼佛了,根本不在京中。
“那我不打扰大哥了,我回去写封信,差人送去给祖母,祖母的话,我爹娘他们总会听的。”
陆湛颔首,“你去吧。”
待陆均一走,陆湛召来陈九,吩咐道:“一会儿二公子若是差人送信去九华寺,务必想办法阻挠送信人的行程,别叫他太快将信送到,等三小姐出嫁了,再让其将信送到祖母手里。”
“是。”陈九应了声,转身下去了。
心里却不免有些疑惑。
世子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夫人,还是为了表姑娘?
方才在百味楼的大门边,别人没注意到,但他身为世子的贴身侍卫,就站在世子身后不远的地方,所以自然没漏看表姑娘撞入世子怀里的一幕。
过后,世子便肉眼可见地对表姑娘冷淡了下来。
可没想到,事情涉及表姑娘,世子却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三小姐。
谁亲,谁疏,这还用说吗?
瑶光阁。
脂婉不知道青云居发生的事情。
她将殴阳珍珠带到屋里时,不小心叫她看到了自己的画稿。
那张画稿是画废的,虽然上面并没有什么不得体的东西,却让殴阳珍珠抱在怀里,不肯撒手了。
“婉婉,你画得好好看,比书肆卖的画册上的人还要好看,你怎么那么会画?”
脂婉笑道:“你真的觉得,我画的好看?”
“真的,你画的人,比那些画师画的还要好看。”殴阳珍珠拿着画像,赞不绝口。
脂婉顿了下,趁机道:“那你觉得,我可以把画卖给书肆么?”
“咦?”殴阳珍愣了下,旋即很是激动地说,“这是个好主意,如果你肯为书肆画画,京中的几大书肆,怕是都要来抢着要你的画了!”
“那……我去试试。”脂婉道。
“你真的可以去试试,现在京里面流行那种小人书,也叫连环画,就是一张图,配几行字,简单明了,又好看,而且故事连贯,让人看了欲罢不能,很受大家欢迎。
另外,现在很多书,都喜欢插上图画了,带图的书,总归是比那种全是字的书好看的,书肆现在估计正缺画师,你画得这么好,书肆求之不得呢。”
殴阳珍珠说起这些来,侃侃而谈,显然平日里没少看这些。
脂婉听她这么说,便多了信心。
“好,那我改天去试试。”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殴阳珍珠突然坏笑着凑近她,“刚才乍然看到这画,我还以为画上的是你心仪的男子呢,偷偷画了,以慰相思之苦的。”
脂婉心里一跳,着急道:“你别胡说,我哪有什么心仪的男子?”
殴阳珍珠眨眨眸,指尖点了点画中男子锁骨处的小痣,“不是的话,为什么你能画得这样细致?这应该不是你心血来潮,添上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