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直白的问话,让张宋愣了一下。
张宋指节搭在镜框边缘轻轻一压,银质袖口在树影间闪过细碎的光,“刘小姐啊......”他尾音拖得绵长,像是法庭上刻意留给陪审团回味的停顿,“昨晚我睡得很早,所以从昨晚就没见过她。”
棠梨不自觉用指腹摩挲腕间墨玉般的蛇身,她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两分,语气中带着些意味深长,“张先生确定自己睡得很早?”她将自己两字咬得格外重些。
张宋脸上也会以同样的笑容,“当然。”
姜琳琅面上的职业微笑亦加深了几分。
实际上,棠梨和姜琳琅都不相信张宋睡得很早,包括张宋自己。
至于,有没有真的睡着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棠梨也没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们昨天进入副本后,浓雾还没有消散的时候,你们有听到童谣,或者看到什么吗?”
她想知道,那是她真实所见?还是只是当时认知错误的后遗症?
闻言,张宋与姜琳琅异口同声道:“什么童谣?”
棠梨左右看了看,对着两人招了招手,压着声音,“新娘哭,新郎笑,白灯笼挂满归来道,金童扯碎玉女袍,棺材板压住喔喔叫。”
棠梨没有对他们全部托盘而出,只是说了她最开始听到的一句。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无所不言的程度。
说完,棠梨看向他们两人,就见他们皆是眉头深锁。
随后,姜琳琅问道:“你确定,这是你进副本后听到的?”
棠梨点了点头,“当然,这方面骗你们也没好处。”
两人对话期间,发现张宋则站在一旁沉默着。
“你有什么线索?”姜琳琅问了出来。
张宋抬起头,只默默说了三个字,“刘小姐。”
“她真失踪还是假失踪?”
张宋耸了耸肩,“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都被下药迷晕了。”
“哦~那确实睡得早~”
“咳...咳,棠梨小姐,不要那么在意细节。”
姜琳琅还在分析着童谣的内容,“如果说,那句童谣是真的,那刘小姐怕是凶多吉少了。”
“确实,但是她应该还没死。”
“你怎么知道?!”张宋和姜琳琅都惊讶的问道。
棠梨露出一个发面馒头般的笑容,“昨晚我的诡父母,大半夜在窗户口偷窥我这个黄花大闺女,然后他们偷窥完就在那说什么。”
说着,声音压得更低,“很快可以吃席...村长..必须要吉时...”
随后,棠梨看着姜琳琅说道:“姜小姐,回去可以注意一下你的父母,当然,也可能只是正常的Npc。”
姜琳琅点了点头,“我会的。”
棠梨站在老槐树下,望着张宋与姜琳琅的背影消失在小巷转角。树影婆娑间,她腕间的玄黑色的蛇忽然绕紧了几分,似乎在引起她的注意。
她表情淡淡的看向手腕,“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可从来没碰见过你。”
她对这种小蛇并没有多少畏惧,昨晚...那只是梦里的蛇太大了!
小蛇吐着蛇信,‘嘶嘶’的回应了她两声便没有其他动作。
棠梨想要把它从手腕上扯下来,却发现怎么也弄不动。虽然腕间的小蛇和昨晚梦里的巨蛇体型不一样,但她感觉两者之间一定有关系。
看着无论如何纹丝不动的小蛇,棠梨最后也放弃了,就当它是个手镯吧。
......
棠梨继续着她‘该溜子’的任务,遛完一圈她拐进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看到远处似挂着红稠,她正准备上前。
“大丫——”
【老六:靠靠靠!突然一声,吓我一跳。】
【呦呦呦:姐妹这爹到底正常Npc,还是变诡了?】
【飞天螳螂:来来来,买定离手啊,我赌和上个副本一样,村里全是诡!】
【谁动我的裤衩:我赌各一半。】
【废了:那我赌都是正常Npc吧。】
【棠梨姐的头号小弟:(举手.jpg)我想知道赢了赌注是什么?】
【飞天螳螂:嗯......赢了,算你厉害!】
......
沙哑的呼唤惊得她后颈发麻,转身时已换上乖巧的笑容,“阿爹,怎么寻到这儿来了?”
“大丫,怎么不回家吃饭?”
粗粝如枯枝般的手搭上了她右肩,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色碎屑。棠梨转身时瞥见‘父亲’布鞋边缘沾着新鲜泥土——那是后山乱葬岗特有的青灰色葬土。
没错,她今天溜圈的时候,偶然听到其他村民聊天有说。
“那个,阿爹啊,我还不饿,我去村长爷爷那看看昨天来的贵客,看完就回家!”说完,棠梨撒腿就跑。
棠梨也没骗她那诡父亲,到了村长家门口,就看见村长站在院门里。
老村长手背在身后,站在院内的柳树下。
棠梨走进去,打量了一番,“村长爷爷,你在这看什么呢?”
“大丫啊——你也来看看,这柳枝是不是长的格外好?”
“哎呦,村长爷爷,高看我了不是,我哪里懂这些?”
棠梨发现村长今天双手空空,站在原地却还是稳如老狗,于是故意盯着对方空荡荡的双手,问道:“村长爷爷,您的枣木杖呢?”
老人脖颈发出竹节断裂般的脆响,头颅诡异地向右倾斜四十五度:“祠堂供桌被野猫撞倒,拿去撑梁柱了。”
【老六:卧槽,村长脖子是轴承做的吗?】
【飞天螳螂:开盘开盘!祠堂里藏了尸体还是宝贝?】
【棠梨姐的头号小弟:不是,别盘了,赢了还是算你厉害是吧。】
......
棠梨假装看不到这个异象,面上仍是来时的表情,随即硬夸,“村长爷爷不愧是咱们村的领头人啊!”
“对了,那个昨天来的贵客住哪呀,我想找他们聊聊天,想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咋样。”
村长的头颅恢复正常位置,“害,丫头啊,你来的不巧,他们说想在村里转转,你来之前,他们才出去。”
棠梨故作气馁,“啊——这样啊,那我改天再来!”
“正好,之前阿爹叫大丫回去吃饭。”她蹦跳着跨过门槛,脑后碎发被某种视线灼得发烫。
绕过了几个弯,棠梨摸了摸后脑勺。那死老头眼神真毒,盯得她头皮发麻,差点没忍住上去踹他一顿。
她手腕上的蛇似乎猜到了她心里想的一样,安抚性的用蛇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棠梨戳了戳蛇头,小声道:“原谅你随便缠我手上了。”
在棠梨走后,村长摸了摸身侧的柳树,眼神却死死盯着那个刘小姐的房间,“终于快了...谁也别想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