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知道姜少婷的实力,她有这份势如破竹的气势自然好,便没多说什么。
二高在分析,自然,在排序出来后,一高也会分析。
方文天看着俩人的号码牌挺头疼的。
袁云越的状态跟心态息息相关,这次还抽到九号,七号八号都是二高的,稍微表现出众点儿,都会影响到他的心态。
而周雪柔十六号,正在姜少婷的后边。
方文天悬着的心算是死了,但依旧强颜欢笑,给学生打气。
“你们来之前都勤加苦练的,咱们水平没问题,只要照常发挥,肯定能过复赛。”
袁云越这口气还没落下去呢。
解开西装纽扣,把保姆刚扶起来的凳子又踢歪,火冒三丈的怒骂,“二高那群垃圾,得意什么啊,真把全世界的钢琴比赛都当成他们家举办的了?!这么牛逼怎么不把央音买下来啊!”
此话一出,周围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尤其是二高那群人正朝他们小人得志地竖中指。
方文天赶紧捂住袁云越的嘴,朝周围的人抱歉的点点头,低声,“别瞎胡闹了,比赛要紧!”
袁云越在他手下支支吾吾的两句。
方文天又警告他一句,袁云越保证不再多说,方文天才松开手。
袁云越仰头咕嘟咕嘟地喝完让保姆递来的凉水,用来压火,然后就坐在一边,头顶一片乌云,萎靡不振的独自对着墙壁生闷气。
袁云越每次比赛都来这出,旁人一挑拨,他就爆炸。
这浮躁的心态怎么能弹出好曲子。
方文天只好把希望都放在周雪柔身上了。
“雪柔,别分心,你实力不差的,只要拿出那天下午在琴房的状态,一定能进决赛。”
拍了拍她的肩膀,却没看到周雪柔低垂眼帘下的暗淡。
“老师。”周雪柔抿唇,“要是那天在琴房弹《克罗地亚狂想曲》的不是我,你是不是就不会带我来参赛了?”
方文天笑,“怎么忽然这么说?你不是说那天你在琴房弹过这首曲子吗?”
周雪柔眼神有些飘,“我是弹过但是……”
老师要找的人不是她。
“参赛选手都拿到出场顺序了吧,现在大家依次进场,开始正式比赛!”
会议室的老师走出来喊道。
所有人开始进场。
方文天帮她提着裙子,又敲了下袁云越的脑袋。
“进场了,别瞎想了,都给我把心思放在比赛上。”
袁云越闷声闷气地朝场内走。
周雪柔低着脑袋,不再吭声。
盛风的序号在后,上场晚一些,江明煦几人索性就坐在后排。
这位置看似不起眼,却能将整个局面尽收眼底。
临时搭建的舞台中央放了架中型三角钢琴,有光投落于黑白分明的琴键上,高贵的黑色漆皮像是为它穿上了黑色肃穆的燕尾服,三角钢琴化成忠仆,正安静而优雅地等候着能够驾驭它的主人。
距离舞台四五米远的位置,摆放了一张白色长桌,长桌配有五把同色系的椅子,五位评委老师走到放了自己名卡的座位坐下。
他们都算是省内钢琴界的权威人物了,各个穿着随性,正在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
大厅前两排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人,越靠前,意味着距离评委越近。
而二高的那五名选手率先霸占了第一排,二高带队老师正与评委攀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就是那老师脸上的谄媚挺明显的。
复赛晋级的规则很简单,举办方提供三首曲子,选手从三首曲子中盲抽一首进行演绎,底下的五位评委进行打分。
第一轮,按照五名评委老师的平均分依次排列,采取二十进十的规则。
而晋级到第二轮的选手,采取十进三的规则,选出前三名。
前三名不仅能拿到进入国赛的资格,还能拿到举办方提供的奖金。
目前,抽到号码牌为一号的选手已经站在舞台边缘,紧张地吐气,准备上台了。
江明煦、江明彦和高幸第一次看钢琴比赛的现场,左顾右看,挺兴奋的。
直到第一个选手上台表演,琴声响起,江明煦偏头一看。
盛风已经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眼皮耷拉,半睡半醒的。
这椅子不高,她随意敞开的长腿显得无处安放。
这把江明煦给整无语了。
严重怀疑她怎么通过的初赛?!
这架势,感觉她不是来参赛的,而是来补觉的。
林荡拎着矿泉水从后门进来,径直在她右侧落座。
见她睡着,就将特意用热水泡过的矿泉水先放在外套口袋里温着。
昨晚睡得晚,她精神略有些萎靡,本想闭目养神一会儿,谁知道台上的曲子有点催眠,直接睡着了。
脑袋晃了两下,倒在一个宽阔舒适的肩膀。
鼻息间的气息很好闻。
是她喜欢的味道。
肩膀落下份量,林荡身子微僵,偏头,垂眼看了她几秒。
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在眼睑落下一片漂亮的剪影,呼吸均匀,睡得安静又乖。
江明煦正要叫醒盛风,林荡食指抵在唇边,朝他摇头。
江明煦收回手,疑惑地指了指睡着的盛风,又跟林荡疯狂打手势。
哪有这么比赛的?
别人紧张得坐立难安,好家伙,她睡着了。
林荡淡笑不语,微微垂下长长的眼睫,掩去其中流转的流光,他坐直了些,又轻轻朝她那边稍微挪动半分,让她靠得舒服点儿。
隔了几个位置的江明彦,把这些细微的动作收在眼底,目光不经意的收回,却在半途停留,落向右手边的女孩身上。
高幸坐姿很好看,后腰挺得直直的。
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她坐得都是这样板正,膝盖乖巧地并在一起,捏着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一直留意台上发生的情况。
比赛的不是她,她比盛风还紧张。
江明煦倾身,跟左手边的江明彦和高幸低声吐槽。
“我靠,盛风睡着了,荡哥还不让我叫醒她。”
高幸眨眼,“那说明盛风心态好啊,睡就睡呗,反正我盯着台上呢,快到我们的时候叫醒她就行了。”
“你们一个两个的心都好大。”
江明煦佩服不已。
不过他也高估了自己,听完几首,他也困了。
江明煦脑袋一点一点的,仿佛大厅都在旋转,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最后一歪落在左侧高幸的肩膀上。
高幸本就坐得直,细颈完全露了出来,而他是短发,这么猝不及防跌过来时,发梢轻轻刺在她的脖颈,像是一根根绵软的东西在重重地戳她。
高幸放在膝盖的手捏得发白,不敢乱动,整个人像是绷紧的琴弦。
不过下一秒,江明彦就伸手把他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