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刚过,霍帮的布匹原料已送达全国各堂口。
染坊们日夜连天地淘洗、浆染,却还是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个月出货。
等布匹送达各个裁缝铺的时候,已时近夏末。
为了让霍帮的布匹销得快,玉家硬生生忍住一夏的买卖良机,压着库里的布不上货,就等着人们穿了霍帮布坊的东西,起疹,生病,再闹出几条人命,告到官衙。
如玉家的愿,霍乾念特意安排了一大帮人假装身上皮疹,告去了官府,其中还牵扯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南璃君的授意下,官府张贴告示,重金寻民间懂草药布匹之人,查清霍帮布匹的问题。
告示张贴出去三天,霍乾念安排好的草药商人便主动上门自首,说是玉家的人买通了原料商,在霍帮进购的原料里掺了白藤草汁,故意害之。
官府雷厉风行,直接拿下那姓袁的原料商,还没等用刑逼问,那袁胖子就倒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还拿出了与玉家的私约书。
这一来,玉家彻底愣了。
那草药商人又说,他就是贩卖白藤草汁的人,因为感念霍帮行事善良仁义,他早就将白藤草汁换成了玉竹汁,少部分人穿上衣服会起红疹,大部分人则穿上美容养颜,于皮肤大大有益。
这话一出,霍帮堂口上的布匹立马倾销一空,供不应求。
霍帮顺势收购了市面上所有美容养颜可入布匹的草药,直接垄断了“美容养颜布料”的行当。
等玉家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霍帮的八千万斤布料已遍布全国各地,远远不止袁胖子那几百万斤。
玉家库房里积压的料子只能贱卖。
原料商也纷纷倒戈,寻求与霍帮合作。
一边是官衙问罪,原料商反目,库房布匹积压发霉,赔钱都卖不出去。
另一边是霍帮的堂口、染坊、裁缝铺们忙得热火朝天,赚得盆满钵满。
玉阳基气的直接晕过去两次,据说醒来的时候还在大骂:
“‘霍帮行事善良仁义??’我放他娘的屁!!‘玉竹汁?玉猪之??’给我把那堂口管事杀了!!!”
整场事件最后落幕在玉家那二管事的畏罪自裁中。
官府抓不到罪魁祸首,霍帮也得了大利,干脆借坡下驴,撤销诉状,甚至要出钱厚葬那玉家二管事,又在民间博了番同情和名声。
为庆祝这番大获成功,公主特意邀请霍帮去山林游玩狩猎,地点选在烟城外最大的翠头山围场。
一大群亲兵和霍帮护卫们在围场四周警戒巡逻,守卫着公主南璃君与霍乾念高台饮酒。
听说那色眯眯的玉家管事死了,刚巡逻完的花绝高兴得真想放炮仗。
“要不是顾忌全天下的眼睛盯着,我真想给那厮挖出来鞭尸!”花绝恨恨地说。
叶峮接替花绝,一边朝巡逻路线走去,一边道:
“别了,人家好歹也算个送财的小鬼,明年的年节又是大赏,咱得谢谢他呢!”
不言赶紧从旁接话,坏笑:
“叶哥这话不对,谢那厮干啥,要谢也得谢咱‘花魁娘子’牺牲色相啊哈哈哈哈——”
知道自己得挨揍,不言说完就跑,跳到云琛身后去躲。
花绝一边叫骂一边追了上去。
隔着云琛,那俩人一个追一个逃,一个打一个躲,害得她身上白挨了好几下。
云琛护着前襟,“我说你俩,到一边卿卿我我去行不?别误伤围观群众好不好?”
花绝抓不到不言,干脆一把扑倒云琛,准备使出男人们常用的下流把戏玩闹。
不言见状也加入阵营,压在云琛身上挠痒。
见叶峮已走远,只是望着嬉闹的几人在笑,没有来帮忙的意思,云琛吓得挣扎大叫:
“狗哥救命!!狗哥救我!!”
不远处的荀戓听到动静,赶忙小跑来,随手拾起两根树枝,飞扎在花绝和不言后背,制止了二人的动手。
“哎呦”一声,二人疼得停下动作,一摸才发现衣服都被扎破了。
花绝正要发怒,荀戓跑过来扶起云琛,对二人赔笑道:
“花大护卫,不大护卫,实在不好意思,我一着急,下手重了,对不住,我给您二位赔衣服!”
不言并不在意,大咧地摆摆手,惊奇道:
“你这家伙厉害啊,果真随便捡个东西都能当暗器!佩服佩服!”
花绝则十分不爽,嘴角一压,眉头一拧,下巴一扬,斥道:
“敢对亲卫动手?哪来的乡巴佬不懂规矩?”
云琛知道,荀戓在最近几次外派办差中表现出色,深得霍乾念赏识,被调来近处跟差,惹得花绝老毛病又犯了。
她跳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抬手去戳花绝的鼻孔,“给你说多少次了,少用鼻孔看人!对狗哥客气点!”
花绝不高兴地躲闪开云琛的动作,用眼角瞥着荀戓,孩子气地质问:
“阿琛,我和这乡巴佬,到底谁是你兄弟?你向谁,说!你向谁?”
云琛偷笑一声,左右各自勾住花绝和荀戓的脖子,然后靠近花绝耳朵,拖长音调,一字一字地说:
“我——像——你——爹——”
趁花绝愣神的功夫,云琛已经拽着不言飞快地跑远。
花绝大骂着追上去:“臭小子!今天花爷爷不给你俩头打开花!你们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姓花!”
云琛回头望去,边跑边勾手挥舞,大笑:“念啥绕口令呢?凑近点,爹耳朵不好,听不清——”
不言跳上云琛后背,学着花绝扮女子的样子,捻起兰花指,掐着嗓子叫道:“大点声儿,让为娘的也听听——哈哈哈哈哈哈——”
花绝气地跳脚,直接轻功而起,猛追过去。
荀戓见状,从地上抓了把小石头,笑道:“阿琛,不护卫,你们尽管跑,后面交给我!”
几人追逐笑闹,乐作一团,笑声随风穿过空旷的围场,传进霍乾念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