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的指挥部里,煤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孙元良盯着墙上斑驳陆离的作战地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淞沪战场的局势如同一团乱麻,尽管朱赤牺牲后新2独立旅顺利接防,但日军依托租界工事不断反扑,每一寸土地都浸染着鲜血。
“报告!”
参谋推门而入,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气,“日军在虹口码头增派了三个中队,疑似在筹备新一轮登陆作战。”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震得指挥部的玻璃窗嗡嗡作响。孙元良走到窗前,只见夜空被炮火映成诡异的暗红色,仿佛天幕都在流血。
他转身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电流声夹杂着前线的枪炮轰鸣:“孙旅长,鬼子的装甲车压着步兵往阵地冲,弟兄们快顶不住了!”新2独立旅孙浩勇的声音嘶哑而坚定。孙元良握紧话筒:“给我死死咬住!我马上调炮兵支援!”
挂断电话,他对着满屋参谋怒吼:“通知炮兵团,集中火力轰击虹口码头!告诉他们,哪怕把炮弹打光,也不能让鬼子的援军上岸!”
暴雨不知何时倾盆而下,孙元良披上雨衣,带着警卫连冒雨奔赴前沿阵地。
泥泞的道路上,伤员们在担架上痛苦呻吟,运送弹药的士兵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路过一处被炸塌的战壕时,孙元良看到几个士兵正用刺刀撬着战友的遗体,试图将其从扭曲的钢筋中解救出来。“小心!有哑弹!”一名老兵突然大喊,所有人瞬间扑倒在地。
待硝烟散去,孙元良拍掉身上的泥土,继续向前。当他抵达新2独立旅指挥部时,孙浩勇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敌情,脸上沾满了硝烟和雨水。
“孙司令,鬼子这次来势汹汹,他们的坦克在前面开路,步兵藏在后面,我们的手榴弹根本炸不动。”孙浩勇递上一份情报,上面标注着日军装甲部队的部署位置。
孙元良接过情报,目光落在地图上的张华浜码头。那里是日军海上补给的关键节点,也是整个防线的薄弱环节。“传令下去,把所有能用的炸药都集中起来,组建敢死队,炸掉鬼子的坦克!”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告诉弟兄们,这是一场硬仗,鬼子越是负隅顽抗,我们越要把他们的骨头碾碎!”
此时,彭善妹正在临时搭建的野战医院里帮忙。她熟练地为伤员换药,听着外面越来越密集的炮声,心里隐隐作痛。
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被抬了进来,他的腹部被弹片划开一道大口子,却还死死攥着一封家书。彭善妹轻轻掰开他的手,展开已经被血浸透的信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娘,等打完这仗,我就回家娶阿翠……”
孙元良的命令很快传遍了整个防线。敢死队队长王铁牛站在队伍前,看着面前二十几个年轻的士兵。
他们有的还不到二十岁,脸上却写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兄弟们,鬼子的坦克嚣张得很,但我们中国人的骨头比钢铁还硬!”王铁牛举起一枚手榴弹,“今天,我们就是要用血肉之躯,为大部队杀出一条血路!”
深夜,敢死队趁着雨幕悄悄接近日军阵地。黑暗中,坦克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探照灯的光束在雨幕中来回扫荡。
王铁牛示意队员们分散隐蔽,自己则匍匐着向一辆坦克爬去。当坦克的履带几乎要从头顶碾过时,他猛地跃起,将炸药包塞进履带缝隙。巨大的爆炸声中,坦克燃起熊熊大火,照亮了敢死队员们坚毅的脸庞。
然而,日军很快反应过来,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扫射过来。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但他们没有退缩,依旧前赴后继地冲向坦克。孙元良在指挥部里通过望远镜目睹了这一幕,眼眶不禁湿润了。他握紧拳头,对着话筒大喊:“全线出击!给我把鬼子的阵地撕碎!”
随着冲锋号响起,中国军队如潮水般涌向日军阵地。彭善妹也跟着医疗队冲向火线,她要去救更多的战士,就像朱赤希望的那样。在炮火的轰鸣声中,孙元良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战场:“鬼子负隅顽抗又如何?今天,我们就是要啃下这块硬骨头!中国不会亡!”
战斗一直持续到黎明。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硝烟,阵地上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战争留下的创伤。
但中国军队成功守住了阵地,日军的反扑被彻底粉碎。孙元良站在高处,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心中充满了悲痛与自豪。他知道,这场胜利是无数战士用生命换来的,而只要还有一个中国军人站着,就绝不会让鬼子踏过这片土地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