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妈,在家不?”苏有德的大嗓门在老宅门口响起。
正在院中洗手的苏有才,手随意地在衣服上抹了两把,看向门外。
“进来说,爹妈在家呢。”
苏有德看都没看大哥一眼,直接越过他朝屋内走去。
苏有才站在原地,不悦地看着进屋的弟弟。
苏老头正端着大茶缸子喝茶,看到急吼吼走进来的二儿子。
“啥事啊,德子?”
“爹,好消息,小羽明天要去派出所上班了,咱老苏家也是有能吃公家饭的人了。”
苏老头激动地站起身,在屋内走了几圈。
孙老太听着堂屋的声音,也从灶房走了过来。
“德子,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妈,是真的,不过要先做三个月临时工。”
“临时工也好啊,说出去也气派。对了,今晚你们就别整饭了,过来吃。”
说话间,大嫂王秀英端着碗走了进来。
“德子,就在这吃饭呗。”
“不了,大嫂,桂华已经在家做了,我先家去,晚上再过来,对了,小木他们啥时候回来?”
“上次来信说差不多这几天回来,应该快了。”
“行,那你们快吃饭吧,我回去了。”
回到家,黄桂华已做好西红柿鸡蛋面。
吃饭间,苏有德告诉黄桂华晚上煮饭,晚上去老宅那边吃。
“挺好,一家人好久没聚过了。”
苏筱羽憨笑着,不敢吭声,不然老妈的长篇大论就要来了。
饭后,苏筱羽去窑洞那边溜达了一圈,看看吴家姐妹近况。
随后,她背着背篓上山。
空间中的兔子繁衍极为迅速,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觉得都可以开个养殖场了。
在山上逛了一圈,没啥收获,回家前,她从空间中弄出两只兔子。
“羽姐,你在哪儿?”山脚下传来李狗蛋的喊声。
“来了,狗蛋,啥事啊?”苏筱羽几个箭步就出现在李狗蛋面前。
“羽姐,我刚刚看到你三个堂哥回来了,还背着一个没脚的老太太。”
“啊?哦哦,谢谢你哈,狗蛋,这只兔子你拿回去改善下伙食。”
苏筱羽从背篓中抓出一只兔子塞给李狗蛋。
“羽姐,就传句话的事儿,用不着这么破费。”
“让你拿着就拿着,别跟姐客气。”
推脱不过,李狗蛋只能接下兔子往回走。
苏筱羽重新从空间中挑出一只肥硕的兔子,放进背篓。
“奶,在家不?”苏筱羽推开老宅虚掩的门,朝屋内喊着。
“在呢,小羽过来了,快进来。”
走进堂屋,才发现屋内挤满了人。
“小妹,这是老二家的闺女,苏筱羽,小羽,这是你姑奶。”孙老太为两人介绍。
“姑奶好。”苏筱羽微笑着向屋内的苏云姝行了礼。
“孩子,快进来坐。”苏云姝温柔地说道。
苏筱羽放下背篓,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苏老头盯着妹妹小腿下面空荡荡的地方,脸上悲伤难以掩饰。
“小妹,你这脚?”苏老头哽咽着询问。
不料,“啪”一声,后脑勺被孙老太给了一下。
苏老头捂着后脑勺,转头控诉地看向孙老太。
“大哥,大嫂,无碍,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早已经不痛了。”
“那还是我十五岁那年...”苏云姝看向前方,陷入了回忆中。
她被带走第二年,西林省那边军阀混战,他们搬迁到隔壁临江省偏僻的小镇生活。
她十五岁那年冬天,主家让她和傻儿子成婚,夜间,两人都不会洞房。
第二日,她婆母找人教了他们,可惜傻子丈夫并不配合。
半个月过去,他们还是未能完成洞房。
她婆母很生气,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她身上。
大冷天,罚她睡堂屋门口,棉被都未曾给她留一床。
就那样,睡了三天,她双脚已失去感觉。
她哭着爬到婆母跟前认错,无奈她婆母心肠冷硬,命人将她扔进柴房。
后面她双脚溃烂,发起高烧。
还是她的傻子丈夫哭闹着要找她,婆母才将命悬一线的她放了出来。
怕她死在家里添晦气,才找了大夫为她医治。
她烧是退了,双脚却已坏死。
心狠的婆母让大夫当即砍了她双脚,当时她想着干脆死了算了,偏偏命硬,活了下来。
失去双脚,她婆家嫌她无用,碍眼,就给她收拾了几件旧衣服,赶出了家门。
凭着幼时模糊的记忆,苏云姝一路乞讨,花了一个月回到西林省老宅那边。
局势混乱,附近熟悉的人已看不到,所以她一直未能打听到她母亲的下落。
“后来我便放弃了,我身体这个样子也不想连累你们...”
“是大哥没用,当年没办法撑起这个家,让你受苦了。”
苏老头拳头紧紧捏起,随后又无力地放下,眼角湿润了起来。
苏筱羽忍不住低下头,心头不禁涌上一股悲伤。
王秀英和黄桂华两妯娌听闻家里来人,请了假直接回家。
“哟,这就是小姑吧?可算是找着您老了。”黄桂华的声音打断屋内沉闷的气氛。
“这是老二家的,黄桂华,后面那个是老大家的,王秀英。”奶奶孙老太握着苏云姝的手,给她介绍着。
妯娌俩上前拉着苏云姝的手,她们俩手心的温度温暖了苏云姝的心。
苏筱羽拽着三个堂哥走出堂屋,蹲到后院菜园子旁边叙旧。
“小木哥,你们咋去了那么久?”
“哎,事情有点复杂...”
在苏晓木讲述中,苏筱羽这才明白事情来龙去脉。
大概在五十年前,苏家位于龙国北边西林省,是当地的大户。
可惜不争气的苏家老太爷,也就是苏老头父亲染上抽大麻。
一发不可收拾,家里田地完全被败光,苏老太爷的父母直接被气死。
父母过世后,苏老太爷更是愈发肆无忌惮。
家里能拿去卖钱的都卖了,就连吃饭的桌子,大铁锅都未能幸免。
最终因实在还不起债,债主带走了年仅八岁的苏云姝,给他的傻儿子当童养媳。
气急的太奶上门去讨要人,被债主一家打了出来。
无奈之下她拿绳子捆了老太爷,卖了宅子,带着十五岁的儿子和老太爷南下。
一路上,大麻烟瘾频繁发作的老太爷,被太奶用小木棍塞在口中。
路过的村落一听说苏老太爷吸大麻,直接拒绝他们落户。
熬了一个月,人已是皮包骨头了。
最终走到冠山村这边,老太爷已经没有人形了。
当时的村长好心收留了他们,自此苏家在这里安了家。
老太爷最后清醒的日子,跟太奶说是他拖累了一家人,对不起闺女。
在冠山村熬了一个月,老太爷已是油尽灯枯,弥留之际交代着妻子一定要带回闺女。
老太爷走后,太奶拼命地种田,不停往老家寄信,打听闺女情况。
当时太奶好友回信称那家人对苏云姝不错,起码吃得好穿得暖。
太奶拼了命地赚钱,想将闺女赎回来。
还没等她攒够钱,噩耗袭来,好友跟她说那家人搬走了。
随后国内军阀混战,局势混乱,和老家那边彻底断了联系。
长期操劳,忧虑过重,太奶在苏老头娶妻之后,就撑不住了。
拼着最后一口气,让苏老头不要忘记寻找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