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忘忧草推门进来,“咱们有一会子要……”
“我不听我不听,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走,你快走!”五味子着急的喊道。
忘忧草这才注意到五味子缩在被子里,连头都缩进去了,担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去请李太医给你看看?”
“我不用!你快走,不用理我!走,快走!”五味子焦急的喊道。
忘忧草皱眉,不明所以的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吃食给你端来了,那我先放在这了,一会子你饿了自己吃。”
“我不用你管,你走!”五味子嘶声力竭的喊着。
忘忧草只好先离开。
“五味子的伤怎么样了?”见忘忧草出来,楚半梦问道。
忘忧草瞒着道:“她睡下了,看着好了一些了。”
“那就好,”楚半梦没在意,回头继续催促着众人干活。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天已经黑了下来。
“这老天爷都成全咱们,这种事,天黑了干最好了!”楚半梦十分满意的看着众人的装扮,大手一挥,“出发吧,壮士们!”
众人披着白布,戴着白花,挎着篮子,齐齐走出钟粹宫。
看的守门的侍卫们眼睛都直了,“你们这是疯了么?是宫里……”
“我让的!!你们就当没看见就好!”楚半梦出现在门后,“你们照着我说的做!开始!”
“是!”
说着,众人便开始干嚎了起来,“小骡子啊!腊月啊!你们死的好惨啊!”
此时墨色天幕已经压得极低,十数道披麻戴孝的身影从钟粹宫游出来,孝衣在夜风中泛着青白的光,像是水面浮着的众多空壳。
打头的太监提着白纸灯笼,烛火在竹篾间明明灭灭,将他脸上的皱纹照成深褐色的沟壑,孝帽歪斜着露出半只耳朵,尖瘦如鸟喙——最骇人的是他空洞的眼窝,竟似在黑夜里泡得发涨,半点光都映不出。
这是故意找的一个长的最丑的老太监,这样子,不管是谁,冷不丁看见都能吓一大跳。
其他众人拖曳着孝裙的声响格外刺耳,像是无数条蛇在啃噬青石板。
一个圆脸宫女的银簪坠了一只,只剩单支斜插在鬓边,随着她刻意摇晃的肩膀晃出冷光。
她的孝帕掩着半张脸,指尖仍在往眼角抹水,只是夜色里看不出是泪是汗,唯有机械开合的手掌将碎花瓣撒向虚空——那些白菊落在地上竟不发出半点声响,倒像是被黑暗吞噬了。(还故意往别的宫里面丢白菊花,让人想看不见不成)
还有一位小太监的孝带故意松开了,软塌塌地拖在身后,活像条褪了皮的蛇。
他仰着头干嚎,喉间漏出的“呜哇”声混着夜枭的啼叫,显得格外凄厉。
灯笼光映出他瞪大的双眼——那眼珠白多黑少,盯着虚空的模样,竟似看见什么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两个年长宫女的竹篮里盛着荧光草,撒出的花瓣在暗处泛着幽绿的光,落在孝衣上像是爬满了磷火。
左边那位的孝裙裂开道口子,露出半截青白的小腿,皮肤紧绷得像是鼓面;右边那位的号哭突然变了调,变成“咯咯”的怪笑,却仍端着竹篮保持着撒花的弧度,绣鞋上的并蒂莲在幽光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像是无数只张开的小嘴。
风裹着夜露扑在脸上,带着腐朽的气息。
灯笼次第熄灭,唯有孝衣上的荧光花瓣明明灭灭,映出众人机械抖动的肩膀——她们的哭声不知何时变成了低低的嘶鸣,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叹息。
这一行人很快走到了贤贵妃做住的景仁宫,众人齐齐站在门外,使出吃奶的力气,冲着景仁宫的大门就是一顿干嚎。
撒花的宫女更是卖力的很,不知道还以为景仁宫出事了呢!
景仁宫内,小太监汇报给了芷兰,芷兰忙出来看,一眼就差点没晕倒。
大骂道:“你们要干什么?是不要命了么?都给我住嘴!”
“小骡子死的好苦啊!芷兰姐姐,昨个小骡子给咱们托梦了,说要杀人偿命,我们害怕啊!”
“是啊!还给我们主子托梦了呢!说一定要找到杀人凶手!”
“她们姐妹俩都是死于非命啊!苦啊!”钟粹宫众人哭的还哭,说的嘴里巴巴的说着,听的众人心里都害怕的很。
芷兰壮着胆子道:“那跟我们景仁宫也没关系啊!你们赶紧给我走,要不然我可就喊人了!”
“腊月死的惨啊!那脖子都断了啊!”
“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们娘娘出来了,你们可就是非死不可了!”
芷兰骂道,又道:“别撒了,这白花多不吉利啊!你们主子是要反天了,是要诅咒我们主子么?松开!松开!”
“放下!”
“你们也放下啊!”
奈何不管芷兰怎么说,钟粹宫众人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继续嚎丧着。
比刚才声音还大呢!
周围的几个宫殿的人都派人出来看,这景仁宫后面就是柳嫔所住的承乾宫,听说这事,柳嫔带着人亲自来了。
“你们这是要反了么?在宫里弄这个死人东西,你们有多少脑袋被砍?”柳嫔上前骂道。
“我们是钟粹宫的奴才,就是死,也是我们主子下令,柳嫔娘娘,这后宫也不是您当家吧?”
“你!”柳嫔气的瞪圆了眼睛,“你们真是找死!”
钟粹宫众人继续嚎丧。
“柳嫔娘娘,还请您帮着照看一下,奴婢去回我们主子!”芷兰转头就跑,宫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呢,芷兰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主子,主子,”芷兰急三火四的跑进了内殿,“主子您快出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怎么了?”贤贵妃皱眉,“外面怎么一直闹哄哄的,像是有人哭呢,发生什么事了?”
“主子,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芷兰急迫的很,“钟粹宫的人都来了,在外面……在外面……”
“住在外面怎么了?”贤贵妃盯着芷兰,“难不成她们还要造反不成?”
“是!是造反了!”芷兰满脸苦涩道:“说要给小骡子姐妹俩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