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明府大人、县丞大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句清脆悦耳的问候自后方悠然响起,转瞬之间,娃儿姑娘轻盈的身影已映入眼帘……
“正好苏姑娘过来了,”杨骏原本古井无波的面庞,瞬间泛起层层涟漪,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他向前半步,招呼着示意她走近,“苏姑娘觉得这里怎么样?”
苏姑娘轻移莲步,缓缓靠近,目光随着杨骏所视之处流转,将四周景致细细打量。她秀美的眉毛轻轻一蹙:“此地地势宽广无垠,虽眼下杂草丛生,略显荒凉,不过倒也印证了土壤的丰饶与肥沃。如此看来,这无疑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不知,明府大人缘何突然向小女子提及此事呢?”
杨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难掩兴奋:“苏姑娘,您心思敏锐,倒是看的透彻!这片官田杂草丛生,荒废了实在可惜。我打算组织人手开垦出来,既能增加营收,还能造福百姓。”
苏娃儿柳眉轻挑,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杨大人,您不会打着主意,想把这块“烫手山芋”交给我打理吧?”
一旁的李穆听到这话,忍不住插嘴道:“苏姑娘,你也知道,清丰县衙的情况,这可真真的是个清水衙门,要是让我们来开垦,人力、物力都是难题,且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才能看到成效。”
苏姑娘轻轻摇头,美眸流转间,唇角浮起一抹俏皮笑意:“两位大人,可莫要仗着我是女儿家,就这般“刁难”我。开垦官田所需不菲,我即便有心,这口袋也空空如也,实在力不从心呐!”
杨骏笑容不减,眼中带着几分期许,追问道:“苏姑娘当真不再考虑考虑?如此良机,错过可就可惜了。”
苏姑娘神色一正,有条不紊地说道:“实不相瞒,我苏家的产业,与官田开垦并无关联。不过,两位大人若为衙门资金和人力发愁,倒是有个法子。可先招募附近农户协助开垦,待收成后,让农户缴纳部分租子。如此一来,既能解决人力难题,借鉴农户经验,又能增加衙门收益。再者,优先开垦靠近水源的地块,庄稼灌溉也有了保障。”
杨骏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摊手道:“既然苏姑娘无意,我本还想着借此帮苏姑娘拓展产业,看来只能作罢了。”
苏娃儿眼珠子滴溜一转,佯装嗔怪道:“明府大人,您这是故意卖关子呢!敢情是打算等我应下开垦官田的重任,才把这“好处”透露给我?
杨骏负手而立,目光如炬,手指向不远处广袤的田地道:“我打算将此地一分为二,一半土地圈起来养猪,另一半土地种粮,产出的粮食专门用来饲养猪只,打算弄个自给自足的营生。”
杨骏话音刚落,李穆与苏娃儿瞬间呆愣,面面相觑。少顷,李穆率先回过神来,向前半步,眉头紧皱,拱手说道:“明府大人,寻常百姓养猪,多用垃圾、泔水。如此养出的猪,肉质粗糙,异味浓重,实在难以下咽。耗费这般田地养猪,即便养出来,恐怕也少有人愿意食用,是不是得不偿失?”
苏娃儿秀眉微蹙,眼中满是忧虑,轻声说道:“大人,平日里百姓吃肉机会本就不多,有钱人家更是向来钟情羊肉,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饮食习惯。贸然大规模养猪,恐怕难以打开销路。”
杨骏闻言后却是神秘一笑,缓缓说道:“你可还记得上次我给你的香皂方子?昨日李穆试了下后,赞不绝口。你或许不知,猪胰可是制作香皂的关键原料。”
苏娃儿眼神一转,瞬间眉梢带笑,语气陡然一变:“明府大人,经您这么一提,我越瞧这块地,越觉得是养猪的绝佳之地。苏家正想拓展营生,这块地我们苏家开垦定能物尽其用!
苏娃儿态度转变之快,令李穆瞠目结舌,不过他还是不放心道:“明府大人,苏姑娘刚才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开垦此地我是没有意见,至于养猪,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
谁知杨骏却是邪魅一笑道:“事在人为……”
……
几家欢喜几家愁!
相比较杨骏在仙庄乡受到的欢迎程度,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王怅趁着夜色,在管家的搀扶下,鬼鬼祟祟地望着家中方向赶去。
街巷冷冷清清,唯有他们二人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王怅缩着脖子,神色慌张,眼睛不时警惕地左顾右盼,仿佛惊弓之鸟,生怕被人瞧见。每走一步,他都小心翼翼,好似稍有不慎,又给他抓回去一样,身影在昏黄的月色下显得格外落寞与狼狈。
王怅如惊弓之鸟,一路忐忑,直到望见自家朱漆大门,瞧见大哥王涌伫立门前,悬着的心才落下些许。他脚步踉跄,近乎小跑着冲上前,眼眶泛红,双臂紧紧抱住王涌,声音带着哭腔:“大哥,这次是我莽撞,连累全家跟着遭罪!”
王涌轻轻拍着王怅颤抖的后背,语气沉稳,带着兄长的包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时候提这些,岂不是生分了?走,咱们进屋,慢慢说。”言罢,王涌揽着王怅,抬脚迈进门槛,管家随后轻轻掩上了门。
馥郁的黄酒香气充斥着房间,雕花烛台散发着暖黄光芒,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然而,王怅却没有任何胃口,对眼前的酒菜视若无睹。他眉宇紧皱,双手紧紧握拳,声音低沉却透着决然:“大哥,此仇不报非君子!此等屈辱,我绝难咽下,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王涌执起酒壶,动作娴熟地为三弟斟满酒,金黄中裹挟着一抹橘红色的酒液在盏中泛起涟漪。他语气中带着兄长特有的关切,轻声宽慰道:“三弟,有道是“终日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此番还是我们大意了,才被新来的县令抓住了把柄,你这几日在家安心休养,不必过于忧心,咱们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