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火急火燎跑到村口,怕牛车走了,又怕牛车满了。
“李姨,还有坐吗?”
“有。”
“太好了。”
沈冰停在牛车旁,喘了几口粗气,这具身体太差了。
她完全忘记,一背一提两个筐子,重量加起来,少说四五十斤了。
车里一共坐了四个人,还有两个空位。
李姨接过沈冰手中的筐子,意外的挑眉,扫了她一眼。
挺重。
有点好奇筐里装的什么?
沈冰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两个筐子上面,用布结结实实盖上了。
两个筐子半人高,放下后,占了不少位置。
说来也巧。
这四个人就有王婶子和陈婆子。
两人对视一眼。
陈婆子心底发虚,上次的事情,她记忆犹新,真不想上赶着找晦气。
王婶子瞧见陈婆子的怂样,“呸”了一口,不知道是对谁?
“我说,沈冰你就算是村里一霸,也不能一个人占两个位置。
大家花的可是同样的钱,欺负人,也不能这么欺负。”
她仰头对另外三人道:“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理?
沈冰满头黑线望着王婶子,严重怀疑王婶子出门前,忘了照镜子,讲理人中,会有王婶子这种,十句话,有九句是扯谎的。
她翻了一个白眼,掏出四文钱,递给李姨,“现在各位大婶,大妈,还有意见吗?”
“呦!这是发财了。”
王婶子望着沈冰身旁两个盖着的筐子,眼中闪过贪婪和好奇。
沈冰视线一直落在王婶子身上,在王婶子偷偷摸摸,要拽下盖在筐子上的花布时,把贼手抓住。
“哎呦!杀千刀的,快松手,要断了。”
沈冰控制力道,能让王婶子疼痛难忍,又不会真把人手腕扭断。
车内其它三人,吓得往后缩了缩,远离两人。
李姨见到这一幕,叹了一口气,“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都少说两句。”
这事怨不得沈冰,她不好开口,让沈冰松手,只能握着鞭子站在一旁干着急。
王婶子真在她牛车上出事,她也会受牵连。
李姨想到那难缠的一家人,一个头两个大。
王婶子痛苦的叫声,格外刺耳,“闭嘴,吵死了。”
冰冷刺骨寒意,顺着王婶子耳朵钻入她四肢百骸,到嘴边的呻吟,又咽回去了。
一滴滴冷汗,顺着王婶子额头滚落,她整张脸都揪在一起。
李姨搓了搓手,脑海中浮现,上次王婶子和陈婆子,找沈冰麻烦的一幕。
她语气略显急切道:“王婶子,这次是你不该随便动人家东西,赶快给沈冰赔不是。”
陈婆子用手臂撞了下王婶子,好女不吃眼前亏,先服个软。
王婶子疼得咬牙切齿,更恨得咬牙切齿。
她恨陈婆子,关键时刻不帮忙,遇事和缩头乌龟无二。
她更恨沈冰,一言不合就动手,不知道尊老爱幼。
沈冰不说话,捏着王婶子的手不断动力,这人如果是个硬骨头,接手腕的钱,她认出。
一而再再而三,找她麻烦,真当她是泥巴捏的不成。
“对不起,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王婶子感觉手腕要断掉了,她忍不住哀求沈冰,让她放了自己。
沈冰稍稍松了力道,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她冷笑,“以后还敢不敢,多管闲事了。”
“不敢再也不敢了。”
“我心眼小记仇,再有下一次,哪只手欠,就折了哪一只。
对了,看在同村的份上,我不会坐视不理。
治疗断手花多少钱,我就给你出多少?
你如果无聊,想来几次,我也无所谓,给你看病的钱,还是有的。”
沈冰说话时,冰冷的视线,扫过躲在后面的陈婆子,警告意味明显。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须杜绝。
她才不想,每天没完没了,和村里这些长舌妇斗智斗勇。
有那个时间,不如和夫郎多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了。
“不敢,我真不敢了。”
王婶子凄惨的哀求声,让陈婆子身体抖了抖,更加往人后躲去。
沈冰松开手,冷哼一声,“如果不是怕耽误赶路的时间,我定要和你好好聊聊。”
王婶子:“……”
她今天,不未来每一天,都不要和沈冰说一个字了。
以前每次都是她占上风,沈冰落荒而逃,上次加这次,让她深刻意识到,沈冰就是一个混不吝,比镇上的地痞,还要恐怖。
沈冰把两个筐子向自己这边挪了挪,其实就算她不在牛车,也没有人敢动了。
一路诡异的安静。
王婶子捂着受伤的手腕,疼得呲牙咧嘴,却没有在发出一丁点声音。
更别说其他人了。
李姨赶了无数趟牛车,第一次,后面车厢如此安静,仿佛她一个人,赶着牛车散步。
到地方。
四人如同见鬼一般,一溜烟跑不见了。
沈冰撇撇嘴,从牛车上下来,一群欺软怕硬的,看下次谁还敢找她晦气。
“你啊!别和她们一般见识,大家一个村的,闹得太过,你以后在村里,日子怕不好过。”
李姨面露担忧,她和沈冰的母亲,在饥荒年代,曾经互相帮衬过对方,如若不然,也不会让沈冰一次次坐牛车不给钱。
“李姨,放心,我心中有数,这里是一百五十文,多出的算我还的利息。”
沈冰把一串铜板,放在李姨皱巴的手上,背上筐子转身就走。
“等下,”
李姨把人拦下,数出三十四个铜板,递还给沈冰,“多的,我不要。”
沈冰没接,笑着打趣,“如果是欠赌场一百一十六文,一年的利息,怕是要翻上几十倍。”
“我不是赌场的东家。”
“所以我才多给了一点点,这一年来,十分感谢李姨对我的照顾。
您要是在推辞,我下次都不好意思,坐牛车了。”
沈冰摆手,向万福来酒楼的方向走,留下眼眶微红的人。
李姨攥紧手中的铜板,望着蔚蓝的天空中,飘过的云朵,嘴角勾起欣慰的笑。
在心里无声呐喊,“老友,你的孩子长大了,你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