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陈文瑾,都有些怅然。
隐隐察觉出什么,陈文瑾的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样。
“今日多谢祝世子,我们就先回了。”
陈文瑾想追上顾秋容,却想到什么,走到掌柜的面前,“将这套头面,还有她想要的簪子都送去侯府。”
掌柜的小心翼翼扫了明丽郡主祝明玉一眼,祝明玉恶狠狠瞪他,却被祝闫玉投来的目光威慑,“跟我回去!”
祝明玉被迫跟着祝闫玉回去,甚至还愤怒地跺了跺脚。
海棠阁内发生的事,由锦衣卫指挥使楚辞汇报到盛逢萧耳中。
得知事端由那入了大狱的侯府五小姐所起,盛逢萧眸色轻掀起一丝波澜。
盛墨沉对他虎视眈眈,靖南王和盛逢萧的关系,势如水火,和盛墨沉有关的所有人,盛逢萧都需找人时刻盯着。
楚辞推着盛逢萧的轮椅往锦衣卫处进。
便见两个守门的锦衣卫往前来,见到他们,低头行礼,“见过王爷,见过指挥使。”
盛逢萧清绝双眸极淡扫过两人,正欲侧眸,目光倏地定格在其中一人腰间悬挂的墨玉佩上。
“墨玉佩?”
沉冷嗓音响起,楚辞一怔,循着盛逢萧的目光便看向那人腰间悬挂之物。
楚辞顿时大惊,倏地上前,一把夺过手下腰间玉佩,“此物你从何处得来的?”
手下懵了,但见楚辞这副严肃神情,一时慌乱跪下,“此物……此物是……”
“说!”
楚辞眸色冷如刀锋,“这可是王爷的东西,你若是不说清楚,就等着被送进昭狱!”
昭狱和京城大狱不同,隶属锦衣卫管辖。
昭狱里动用起来折磨人的手段,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忍受的。
“说!我说……!”手下脸色惨白,结结巴巴把一奴婢拿着这墨玉佩寻人的事说出。
楚辞将墨玉佩放回盛逢萧掌心,他眸色极沉,“如此说来,那女子已从狱中出来,且来求助过王爷了……”
“这不长眼的东西把墨玉佩昧下来了。”
楚辞这话,听得手下心惊胆战。
他吓得呼吸都在颤抖,“王爷饶命!属下真的不知这墨玉佩是王爷的物件,若是知晓,就算借给属下一百个胆子,属下也不敢……”
“行了,别废话。”
楚辞看得出盛逢萧眼底的怒意,眸光如摄人的利剑一般,“去查,把那日前来送玉佩的女子找到。”
属下狠狠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谁知还没起身,便听盛逢萧幽幽道,“若是找不到人,就去昭狱,自行了结。”
属下双腿一软,还没站直,便又狠狠摔在地上。
早知道这墨玉佩是王爷的东西,他肯定马不停蹄把东西呈上来,怎么还有胆子据为己有?
平定侯府内,得知顾秋容在海棠阁惹恼明丽郡主,平定侯怒不可遏,“那可是靖南王的人!她进了一趟大狱,胆子肥了,竟是敢连靖南王府的人都敢招惹。”
陈文瑾了解平定侯,他知道后肯定会发怒。
“侯爷当真觉得,今日之事跟微微无关吗?”
平定侯瞪她,“怎么?你觉得这是微微设计好的?”
陈文瑾呼吸沉重,她无法不这么想。
“就算是微微设计的,当初顾秋容差点害她丢了性命,报复回去又如何?夫人,你不会真对她生出了血脉亲情的怜惜吧?”
平定侯讥笑,“她什么粗鄙不堪的样子,你见识还少吗?非要等到她将整个侯府都连累灭门不可?”
陈文瑾脸发白,“侯爷,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容容她毕竟是侯府的孩子。”
“我侯府需要的,是世家贵女,是知礼数,能给侯府带来荣誉的女儿!而不是一个粗鄙野蛮,只会添堵,令人嗤笑的洗脚婢!”
“若是……若是我能好好教养她,让她改变粗鄙的性子呢?”这次出狱的顾秋容,对她很是疏离。
越是疏离,陈文瑾心中便越不是滋味。
她想弥补。
“你有什么能力改变她?”平定侯越发怒了,他一把掐住陈文瑾的脖颈,“按照计划,彻底毁掉她的名声,再寻个机会弄死,往后侯府再没有这个女儿。”
陈文瑾脸被掐得涨红,她猛烈点头。
平定侯松开手,她这才咳嗽起来。
心有余悸跌在地上,指尖微微颤抖。
榕安院内。
顾秋容帮青栀上药,青栀疼得眼圈微红。
“青栀,是我没有护好你。”
“以后不会了。”
青栀却不在意这些,只哽咽道,“奴婢只心疼小姐。”
“小姐,这些年你受的苦,旁人不知道,但奴婢心中清楚。”
她呼吸轻颤,“今日那祝世子和小姐示好,小姐为何如此避退?若是能……若是能……”
顾秋容一猜便知青栀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等她开口,顾秋容便道,“青栀,你是不是觉得,他今日递给我的帕子,是真心想帮我?”
青栀茫然,“难、难道不是吗?”
顾秋容垂落长睫,黑漆漆的眼似是蒙上一层雾,“他是在帮明丽郡主,今日明丽郡主多管闲事,插手侯府家事,传出去对明丽郡主没好处,他不会任由自己妹妹落入此等境地;
祝世子明知自己是京城世家贵女倾慕的对象,依旧当着那么多贵女们的面递给我帕子,就是想要让旁人觉得,他对我非同一般,让我成为贵女们嫉妒的对象,他是在替明丽郡主教训我。”
“什么?!”青栀完全没想到,祝世子这简单的动作,竟然暗藏如此深意。
亏她还真以为,祝世子是好人,怜惜她家小姐,所以才会递给她帕子……
“这种世家大族长大的子女,远没有咱们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他们能活下来,并且站稳脚跟,都是经历过后宅斗争的胜者。”
顾秋容语调很轻,说完,她揪紧衣袖,“墨玉佩送去锦衣卫,还是没有回信吗?”
青栀摇摇头,“没。”
“奴婢再去锦衣卫问问看。”
“不必。”
顾秋容低垂下眸子,她本就不该将希望寄托在那枚墨玉佩上,那人浑身是血进的大狱,一看便是被仇家设计陷害,在这京城,有这等要命仇家之人,身份地位肯定非寻常人,这样的人,如何会记得在牢狱内的随口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