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心中愧疚作祟,盛墨沉赐给顾令微许多东西做补偿。
顾令微回到侯府时,已经是两日后。
她在宫中养了两日身子,恢复大半。
回府第一日,顾令微就去了顾秋容的榕安院。
“你们都退下。”
顾令微对着陪在顾秋容身侧的青栀命令。
青栀却不应声,只是低垂眉眼,看正在读医书的顾秋容。
“我说让你退下!”顾令微语气加重了些。
顾秋容这才抬眼,清淡扫了她一眼,旋即对着青栀道,“你先出去。”
得了顾秋容的命令,青栀这才出门。
屋内只剩下顾秋容与顾令微两人。
“沈渊的事,是你一手设计的,对不对?”顾令微没有再如以前那样,在顾秋容面前装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而是开门见山,语调喊着威胁和质问。
“四姐姐这是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顾秋容黑眸格外平静,“你与沈渊的事,我如何知晓内情?”
她将医书合上,“当初意外瞧见那一幕,我还以为姐姐是被沈公子威胁的,却没想到原来是……狼狈为奸。”
狼狈为奸四个字,被顾秋容轻咬着说出。
顾令微撞入她那双沉冷的眸中,莫名就觉得后背发寒。
果然是她。
果真是她!
“没想到你进大狱一遭,脑子倒是比以前聪明了些,可惜你这样的手段,对我而言,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太子不仅不会因此退婚,还因为怀疑我心生愧疚,你知道太子送来了多少金银珠宝做补偿吗?”
顾令微满脸得意,顾秋容这样的手段,根本无法撼动她的地位。
“是吗?”顾秋容语调很轻,似乎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太子殿下这般信任你,真是姐姐的好福气。”
隐隐有些阴阳怪气的语调。
顾令微心狠狠一颤,转瞬她便明白了顾秋容此言是何意。
男子对自己心仪的女子,本应有嫉妒和占有欲,因为生出怀疑,盛墨沉嫉妒,发怒,因为占有欲逼问她,这都是合理的举止。
唯独大方原谅,甚至因为怀疑而作补偿才不正常。
因为他不爱顾令微,所以可以大大方方原谅她所做的一切。
即便怀疑已经在心中种下种子,依旧能轻易放过,只要明面上她没有背叛他,有损太子清誉便好。
“顾秋容!”顾令微突然像是炸了毛,她朝着顾秋容逼近几步,手指紧紧钳制住她的脖子。
脖颈被勒紧,顾秋容呼吸有些急促。
但她依旧是平静到没有丝毫波澜的反应,看顾令微发疯,她唇角勾起一抹得逞肆意的笑,“你不是世家贵女吗?不是最懂规矩吗?怎么现在也如我这粗鄙的洗脚婢一般,开始发疯了?”
顾秋容的笑越发深了。
顾令微只觉得毛骨悚然,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秋容,那双眼的深处,想一片死寂无波的深潭。
而在深潭的底下,隐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危险。
“四姐姐,你这是想要杀了我吗?”顾秋容忽然像是变了个人,双眼迅速红起来,委屈又绝望地挣扎,“你与沈公子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内情,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好不好?”
眼泪沿着她的脸颊滑落。
“你杀了我,祝世子不会放过你的,我跟祝世子有婚约,我不能死……”
顾令微还觉得顾秋容有些奇怪,耳边便想起一道怒喝,“微微!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文瑾得知顾令微来榕安院后,便匆匆赶来,没想到瞧见的竟是这样一幕。
顾令微,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乖巧懂事,有规矩的孩子,如今却如同失了智一般,紧紧掐着顾秋容的脖子,像要把她活活掐死!
“快松开!”陈文瑾上前来,将顾秋容从顾令微的手下解救出来。
顾秋容无助扑入陈文瑾的怀中,连呼吸声都在细细颤抖,“娘,我害怕……我害怕……”
自从顾秋容回府,她何曾对陈文瑾有过这样依赖又亲昵的时候,这会儿心被胀满,又酸又软。
她用手轻拍顾秋容的脊背,瘦削的脊背,摸得她心疼。
“微微,你这是做什么?”
顾令微只觉得眼前一幕格外刺眼,她红了眼睛,“娘,沈渊这事,都是顾秋容的谋划的,她为了毁掉我的清白,毁掉我跟太子哥哥的婚事,不择手段,你难道还要维护她吗?”
“四姐姐!”顾秋容伏在陈文瑾胸口,“你说话是要讲证据的,若你拿得出证据来,我绝不会狡辩一句,但你根本没有证据,如同当年你污蔑我要取你性命一样,连切切实实的证据都没有,只凭你一面之词!”
莫名扯出当年买凶杀人的事,顾令微脸色变幻几番,“娘,你别听她胡说,只有她知道我跟沈渊的事情,肯定就是她故意陷害。”
陈文瑾却没有像以前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就信任顾令微,偏袒顾令微,而是微微蹙眉道,“那你要拿出证据来,秋容如何能将那沈渊引入宫中?她何曾有这样大的本事?”
顾令微滞住。
她确实不知道顾秋容是如何做的。
“肯定是她勾引摄政王,摄政王帮她的!”
顾秋容眉微垂,沈渊入宫,确实是盛逢萧出了力。
从沈渊回到京城那日起,盛逢萧就已经命令锦衣卫跟踪起来了,得知他想潜入宫,原本是想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后面从顾秋容口中得知此事,便顺水推舟,助她一臂之力。
顾秋容在心中默默摇头,但他们是互相合作的关系,可不是什么勾引不勾引的。
“莫要胡说!”不等顾秋容解释,陈文瑾便开口训斥道,“秋容已经跟祝世子定下婚事,你若再这样胡言乱语,小心你爹家法伺候。”
跟靖南王府的这门婚事,对平定侯府的助力极大,还能稳固在太子面前的地位,平定侯是绝对不允许这门婚事黄掉的。
顾令微脸色隐隐发白,她看向陈文瑾的眼神越发失望起来,“娘如今完全偏袒她,连女儿的话都不信了吗?”
她整个人说不出的落寞,“也是,我根本不是侯府血脉,又如何配让娘亲来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