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鹿:“我也想吃。”
肖白:“你想吃屎。”
尹鹿:…
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瓜分了辣条,像是生怕尹鹿抢东西。
尹鹿翻了个白眼走了。
海草村的牌匾找到了,就在那老人的院子里,被放在了角落,隐藏在粗壮的树木与墙壁之间的夹缝里,只露出一点石头的边角。
向水伸手摸了一把,不是石头坚硬的质感,而是一种细软的质感,离远了看,其实还好,若是近些看,就会发现,那石头的表皮,覆盖了一层黏腻的东西。
他离远了一些,把手上的东西迅速抹到了地上。
今晚,向水和肖白睡在一个房间,隔壁就是爱丽丝和尹鹿的房间,再那边就是千朵和祝昇的房间。
凌晨,天还没亮,雾气已经开始溢散,向水趴在窗户上,肖白也一并趴着,雾气太大,以至于难以看到隔壁房间的门,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移动的影子。
身影纤细修长,那是爱丽丝。
过了一会,雾气中又有黑影,是猥琐的尹鹿。
向水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道:“走吧。”
雾气太大,走在前面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肖白也学着向水叼了一根棒棒糖,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化开,他的目光落在前面慢悠悠走路的向水身上。
海浪的声音很快入耳。
爱丽丝的身影往海的方向走去,海水慢慢漫过了脚腕,现在正值夏日,她穿着短袖和轻薄的阔腿裤,海水浸湿了身上的衣服。
向水看着她走过去。
肖白:“你不过去吗?”
向水:“不。”
肖白:“她会淹死的吧。”
向水:“不会。”
好像为了验证他所说的一样,尹鹿突然出现,快速地跑向了爱丽丝的方向,腿部激荡海水的声音很大,他跑得非常吃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然后一把拉住了爱丽丝。
“你他妈疯了吧!”尹鹿很害怕,害怕爱丽丝现在是怪物,可当人因为惯性转身过来,爱丽丝一双清明的双眼映入眼中。
尹鹿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爱丽丝骂了一句:“蠢货。”
爱丽丝挣脱开他的手,然后继续向大海深处走着,尽管水已经淹没到腰,仍然能站稳身体。
向水就这样看着他们,朝前面缓慢走了几步,口腔里是一颗圆滚滚的糖,他咔嚓一声,咬碎了,看水里的两人。
尹鹿听到响声,扭头就看到了向水。
爱丽丝还在向前走,海浪的声音太大了,她把手伸入水里,用的力气很大,把人一下子拖拽出来。
千朵。
水里的人是千朵。
肖白盯着水里的人,缓慢地站到了向水的身后:“宝儿,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呢?”
向水站在岸上,声音很轻:“现在我们之间还有活着的人吗?”
肖白跟没有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声音含笑:“别这样说。”
与其说看到村匾的一刻就被诅咒了,不如说,在进入雾气的一刻,呼吸中所夹杂的已经是致命的花粉。
村匾上是一层潮湿的花粉。
这是大叶藻的传粉受精过程,花粉致幻,因为大叶藻变异的原因,出于对繁殖的需求,会让身体里有花粉的人类无一例外再次回到海边,完成受精。
那些村民早就不是人了,却具有自身的思想,比起人类,那松垮的皮囊之下,是缠绕成堆的大叶藻。
海水在早晨和傍晚涨潮,在中午退潮。
那个老不死的,说的完全是错的。
在雾气散去时,在退潮时,这些大叶藻就会褪去人皮,然后在海滩上裸露着,自然也没有所谓的村民了。
第一天,是肖白。
第一夜,是向水。
第二夜,是柔柔和爱丽丝。
第三夜,是千朵。
向水先入为主,以为白天没有人来海边,其实不然,如果没猜错的话,晏李、祝昇也都在一个时刻接触了海水。
体内的花粉控制身体到了海边,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水生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下,附着在体内血肉的花粉粒才有可能萌发,之后才有可能发育成种子。
这种生物变异后,人类的身体成为它喜欢的土壤,血成了水,肉成了土,滋养它成长。
可以说,这次海草村,无人生还。
向水目光转了转,落在了一边的肖白身上。
那些所谓的被诅咒的人之所以会死,只是因为致幻而不知自己已经进入海水,活生生溺死。
好在,目前就算身体里有大叶藻的种子,目前意志也是清醒的。
换句更加残忍的话来说,在不久的将来,他们都会变成有意识的大叶藻。
—
昨晚,爱丽丝一晚未睡,她几乎能猜到海草村的诅咒了。
今晚应该就是千朵。
她睁着眼,终于透过窗户看到了千朵走出去的背影。
她默默起身,小心翼翼下床,没把尹鹿吵醒,她不是去阻挠千朵。
队伍里一半以上的人已经成为大叶藻的土壤,千朵身体里已经有了大叶藻的花粉,就算躲开,以后还是要被迷惑,回到海边,那个时候没有人能让她离开海水,或许千朵会活生生地溺死在海里。
她不打算去阻止千朵,阻止也没什么用处,她也不清楚在大叶藻彻底吃了自己的内脏之后,自己还有没有意识。
就像昨夜一样,千朵发现了她醒,她没入海水时,却是尹鹿把她拉了出来。
因此,尹鹿和爱丽丝身体里的花粉粒一同萌芽。
她也没必要考虑后果,能让她不会立刻溺死,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
向水知道自己看向肖白的目光大抵是不善的,他甚至很想现在拿一把枪抵在肖白的额头上,可到了最后,他声音很轻:“晏李和祝昇呢?”
肖白:“都淌过海水了。”
向水眼前一黑,可能是因为一早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他突然有些生气,他一向情绪是稳定的,此刻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服的边角。
肖白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哥俩好一样,弯着眼,低头,凑近他的耳朵:“这样难道不好吗?”
不用浪费时间。
不用担心周围人的心思,所有人现在都有着一样的弱点。
除了向水。
向水的身体早早被改造了。
向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真的被气到了,脑子一抽,扯着肖白的手腕,离开了海边,风声吹动耳边的碎发,喉咙莫名干涩,口中还有一些甜腻的气味。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