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落花楼内,客流量明显要比公仪林第一次来要多上许多,因为要开拍卖会,落花楼放宽了一些入内条件,但包厢依旧只留给尊贵的客人,所谓的尊贵,是等级由高到低排列,而等级,不外乎就是用钱堆出来的,只要你在落花楼消费最够的额度,就能成为落花楼的座上客。
高等级的客人每年最低也会消费千万灵石,这样的人不多。
而低等级的人里,有人消费过一次,还是他人代付,这样的人只有一个。
公仪林在前台,清楚地看到店小二在翻看关于他的消费记录时眼中的无语,落花楼给每个客人都建了信息,只要你消费过,就有一次记录,而公仪林的记录只有一条:一盘牛肉,一壶酒。
偏偏当事人还一点自觉都没有,仰头看着楼上的各种奢华的包厢,喃喃道:“我长得这么帅,在外面抛头露面一定会引起轰动,要挑哪一间包厢比较好?”
仿佛是某个君王要宠幸他的妃子,公仪林正在寻思要翻哪个包厢的‘牌子’。
店小二僵着笑容道:“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您在我们楼消费离高等级还差一截,包厢无法提供给您使用。”
公仪林皱眉,“你们做生意,难道都不看脸的么?”
面对着对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店小二深深觉得,遇到来挑事的人了,但当事人又相当客气,说话温和,带着笑意,要是大吼大叫蛮不讲理他还有理由叫护卫将人丢出去,敢在落花楼惹事,绝对不是脑残就是活得不耐烦。
现在遇上这么‘讲理’的,店小二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什么好主意,如果直接‘请’人离开,未免名不正言不顺,倒显得他们仗势欺人。
“这是哪里来的土包子,好狗不挡道,没钱麻烦滚一边去。”正当店小二苦恼的时候,一道声音冷嘲热讽,自公仪林的身后传来。
公仪林转过身一看,乐了,这不是纳兰逸皇?而刚才开口的,是他身边的一个爪牙。
纳兰逸皇自然也记得公仪林,毕竟上次那次轰动半个修真界的‘比美’大赛,对于始作俑者,就是想忘了都难,上次结束后,原本准备好好找机会和对方‘交流’一下,作为上次抢他风头的报酬,可惜家族急召他回长门,也只能搁置一段时间。
纳兰逸皇为人心胸狭隘,让他吞下这口气,哪怕多一天都是难受,一天中绝大时间都阴沉着脸,连带着不少无辜的人被他虐杀发泄怒气。
这会儿见到公仪林,他露出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笑容,很好,竟然主动来到他的地盘,简直是羊入虎口。
公仪林就更高兴了,至于高兴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心中知道。
纳兰逸皇使了个颜眼色,身后的爪牙立刻挺起胸膛走上来,深觉这是自己在公子面前露脸的机会,他几乎用上最尖酸刻薄的语气,半骂半嘲讽,“说你呢,一副穷酸样,也敢来落花楼,来,过来自己撒泡尿当镜子照照。”
闻言周围人皱眉,来落花楼的还有食客,这话说得就有些膈应人了,当然也不乏有看好戏的,轻笑出声。
楼下人各怀心思的同时,二楼最为奢华的一间包厢,里面坐着一道着嫩绿罗裙的女子,层层珠帘几乎隔绝外面人全部的视线,没人能知道,里面究竟坐着什么人。
此时,珠帘被微微撩起,撩起珠帘的素手,指如葱根,柔弱无骨。
她身后的丫鬟赶忙用手轻轻挡住珠帘,生怕劳累了女子,“小姐。”丫鬟的声音很轻柔,“您这是要……”
“噤声。”女子轻轻抬起右手,红艳的双唇说完这两个字便不言语。
丫鬟也不敢再说话,虽是半垂着头,却忍不住随着女子的视线一并看去,楼下有两个男子似乎起了争执,一个衣衫穿的相当规矩,举止优雅,一看便是位世家公子,另一位……丫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曾经有无数不同类型的男子专门拜访过小姐,有的英俊,有的霸气,更多的是因为小姐高贵的身份接近,但有如此迷人侧脸的,并不多。
此时,那位世家公子也就是纳兰逸皇开口了,“家奴不懂规矩,还请这位兄台见谅。”
不少人有兴趣地望过去,想看看公仪林会怎么选择,无非有两种,据理力争或是忍气吞声。
“见谅,自然要见谅。”公仪林笑嘻嘻道,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原本准备等着看好戏的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有的心中还骂了声‘孬种’,楼上的丫鬟也有些失望,这位公子空长了一副好相貌,要是他能反击,就算是打不过,兴许小姐还会出手帮他一把。
丫鬟悄悄看向自家小姐,出乎她意料的,小姐非但没有不悦,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丫鬟一怔,世间多少男子为了博小姐一笑,送上各类奇珍异宝,更有一个还花三十年,耗费三十亿灵石巨款,建了一座高千丈的楼台,名为‘观月阁’,其目的就只为了让小姐陪他赏月一场。
当年她有幸陪小姐站在那观月阁,都云高处不胜寒,但真的站在那里,当天好像变得触手可及,那种感觉,形容不出的美妙,但小姐也只是客套的说了句‘多谢’,早早离去。
一向冷若冰霜的小姐,今天竟然笑了,还是对着一位陌生男子,丫鬟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担心,小姐不会真的被那男子外貌所迷,如此可是大大的不妙。
“小姐,我们出来时间也够久了,是不是,该回去了?”丫鬟鼓起勇气地说道。
美丽女子淡淡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丫鬟心中陡然一惊,好像自己刚才的想法被看透了一般。
就在丫鬟心惊肉跳的时候,楼下又有了新的变故,只见公仪林笑着侧了侧身子,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出手,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方才恶言相向的爪牙已经被踩在一双白鞋下,脸都被踩得变形,两颗门牙生生挤压断裂。
“我只是穷了点,手段残忍了些,喜欢找事情,偶尔贪点小便宜杀人越货,时不时调戏一下长得漂亮的少男少女,”每说一个字,他的脚就用力一分,到最后越说越愤慨,似乎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脚下就这脸来回碾了碾,被踩的爪牙连眼球都快爆裂,五官彻底扭曲,公仪林却是红着眼眶陈述:“人无完人,你怎么能因为这些小缺点而侮辱我的人品呢?”
被踩的爪牙神智残留之际,觉得自己相当冤枉,明明是你在侮辱你自己,就这些,还叫‘小缺点’?跟他说的‘小缺点’相比,自己刚才说的那些嘲讽话简直算不上什么,甚至可以说上不了台面。
所有人都被这彪悍的行为震撼了,包括纳兰逸皇,好歹是他的家仆,死一千个他也不在乎,但打狗也要看主人,大庭广众之下被虐就是赤luoluo的打脸,以纳兰逸皇的立场,自然要出手救人,只是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谁能想到上一秒还在服软的人,下一秒就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等终于回过神来,纳兰逸皇沉下脸,看着地下生死不知的奴仆,他沉下脸道:“家仆只是说了几句话,兄台的手段未免太过残忍,这般品性,日后不知还要祸害多少人。”
公仪林脸上的笑容从未消失,极具耐心等着纳兰逸皇后半句话。
“我纳兰逸皇保证,只要兄台踏出落花楼一步,纳兰定要替天行道。”说完还不忘对着店小二道:“今天的冲突扰了落花楼的清净,还望见谅。”他负手而立,颇有一副大家风范。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纳兰逸皇是动了真怒,看向公仪林的目光不由带上几分同情,为了出口气把自己的命搭上,真是愚蠢,此刻他们已经彻底忘记,就在刚才他们中一部分人还因为公仪林状似忍气吞声的行为,暗骂孬种。
店小二却是没有说话,抬眼飞速地朝公仪林的方向望了一眼,身为落花楼的店小二,可是千挑万选,他没有什么修为傍身,但眼力劲相当毒辣,阅人无数,什么人大致的性格,身份他都能一眼看去,猜个八|九不离十。
可在公仪林这里,他看走了眼,起初只是以为是个无赖落魄客,但刚才那露出的一手,却是将他惊到了,他甚至觉得此人就站在原地,但那辱骂他爪牙瞬间就被踩到脚底,很难想象,一个人的速度怎么能做到如此快。
店小二隐隐生出一股预感,这回,纳兰家的公子可能踢到铁板了。
“拍卖会还有多久开始。”
“恩?”愣了一秒,才明白是在问自己话。
对上公仪林的笑意,再看看他鞋底的血迹,店小二有些不寒而栗,但还是道:“一个时辰后。”
闻言公仪林点头,旋即道:“一个时辰,足够打扫了。”
店小二皱眉,打扫什么?
“虽然这么做有些背离我的初衷,”公仪林笑着摇头,“但什么东西都在掌握当中就有些没有意思了,我记得落花楼内有规定不准杀人闹事。”
店小二还没开口,就听纳兰逸皇道:“放心,我不会在这里要了你的贱命。”
公仪林没有理会他,自顾自道:“不过我记得这条规矩最完整的说法是:不会让任何一个客人在落花楼内殒命。”
店小二点头。
“所以我留了他一条狗命,”公仪林指了指地上残留一口气的爪牙。
店小二辨别不出爪牙的气息,但确定他没死,要不早就有人动手处理杀人者。
“只要不死在落花楼内就好,”公仪林越说众人越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二楼包厢
丫鬟黛眉微挑,有些不解,请教道:“小姐,他说了这么多,是有别的用意么?”
美丽女子轻轻拨弄茶盏,低下头遮住倾国倾城的容貌,半晌后,莞尔一笑,“杀人不过点头地,你这点胆子,还是蒙上眼好了。”
“蒙上眼?”丫鬟不解道:“为什么?”
就在她话音刚落时,看到楼下的场景,‘啊’的惊呼一声,捂住嘴,又觉得哪里不对,赶忙将柔荑上移,遮住眼睛,即便如此,刚才看到的一幕,还是深深印在脑海,让她觉得胃不舒服,想冲出去干呕几声。
原本还站在原地的纳兰逸皇只是个身子,立在原地,脖子被整根削去。
公仪林收起手上的软剑,重新卷到腰间,目光落在落花楼外,转过身对店小二道:“他并没有陨落在落花楼内。”
店小二震惊地看向落花楼外,纳兰逸皇的头颅躺在地上,他的眼珠还能转动,修真者的身份让他比一般人的生命力强大很多,但也徒增了许多痛苦。
他就要死了。
纳兰逸皇眼中满是惶恐,为什么会这样,从来没有人敢在落花楼内动手,所以他几乎一点防备都没有,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连痛都感觉不到,他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惜声带已经连着脖子被一起斩断,但他看到了公仪林的唇形,对方没有发生,嘴唇却是在动,最后关头,纳兰逸皇竟然读出了唇语。
现在死,是解脱,便宜你了。
解脱么?纳兰逸皇眼中流出一滴血泪,不!他不想死,他要活着,活着将几尺外的那人用尽各种方法折磨,最后碎尸万段!
待哪滴血泪落地,公仪林终于出声说话,“现在才是真死了,死在落花楼以外的地方。”
他说的很平静,不少人却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落花楼成立几千年,过去的事情他们不知晓,但至少最近千年,没有敢在落花楼亮刀子,现在不但有人敢,还做掉另一个人,有认识纳兰逸皇的,手指都在颤抖。
……
“小姐,他完蛋了。”二楼包厢里,丫鬟拍拍胸口顺气,不是没见过杀人,但这种诡异的手法,人死尸立,对一个少女来说的确有些刺激了。
“不会。”
“没人能在落花楼内杀人,”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又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不妥,丫鬟咽了下口水道:“至少没人能在落花楼杀完人后还全身而退。”
“如果我杀了人呢?”
丫鬟毫不犹豫道:“您自然不会有事,毕竟您可是……”
后半句她嘴上没有说,心里却接完后半句:您可是那位大人唯一的爱女,莫说落花楼,即便是落花楼背后的靠山想要问罪您都要掂量掂量。
“我不会,所以他也不会。”美丽女子淡淡道。
“您为何如此笃定?”丫鬟惊道:“莫非杀人的那位公子背后也有一位大能……”
打断丫鬟的话,美丽女子站起身,素手彻底撩开珠帘,微微侧过脸,“因为我会帮他。”
公仪林尚不知楼上发生了什么,倒是看着还立着的尸体道:“你们再不收拾,可来不及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店小二指着公仪林,“你,你……”一连说了两个‘你’字,硬是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
胆大包天?
敢在落花楼内杀人,已经不是胆大包天能够形容的。
“修真界千万修真者,浩浩荡荡,如同千军万马过索道,最后攀临顶峰,”公仪林瞥了眼他,“但最后能出几个仙人,反倒是无数修真者死在求道途中,我说的你可承认?”
店小二点头,不说远的,纳兰逸皇就是最好的例子。
公仪林嗤笑道:“死在争斗中的人无数,今天是他纳兰逸皇,明天就有可能是你我,甚至是这落花楼内的所有人,既如此,就算我是在落花楼中杀人又能如何,一会儿若是你们的人动手,被杀是我技不如人,我能在贵地杀人是我的本事,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
一席话,让落花楼不少人陷入深思,这人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他们很多都是要去长门炼器,身上携带珍贵材料,今天的拍卖会,就算能最终拍到火鸟翎,谁又能有把握说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不在半路被杀人夺宝。
修真者,争斗生死皆是常事。
这么想来,一直以来,他们是不是将落花楼过于神化?
店小二自然也看到这些人的动摇,眼神一变,看着公仪林的目光变得不善,此人,绝不能留,他手心藏在柜下,全是冷汗,为什么,楼内的那些高手还不出手,任由此人妖言惑众?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你能杀人是你的本事,只是希望你能负担得起这后果。”
一道声音忽然响彻在楼内,带着铺天盖地的气势,却没有人看到说话人的身影。
店小二松了口气,再看公仪林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死人。
因为这道声音,围观人的心又提到一个高度,他们想趁此看看,所谓落花楼内藏着的数位神秘高手,究竟有多厉害。
“杀都杀了,何须付什么后果,能死在他的剑下,是那人的荣幸。”
又是一道声音,似水如歌,将之前的气势打散,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从楼上走下一女子,只有书里描写的情节清楚地在一个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当真是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宛如画中人。
“嘶,”有人倒吸一口气,惊道:“好生美丽的女人!”
还有一些人,不说话,已经被女子的美貌惊呆。
女子每走一步,脚下一片氤氲,宛若仙子立在云端,凤眸环视众人,被她目光扫到的人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神一片激荡,最终,拿到目光停留在公仪林身上,弯成新月状。
自美丽女子开口,方才隐藏在暗处发生的人便不再发话。
公仪林摸摸下巴,莫非是最近运气背,但魅力值还是一如既往的爆表,这么快就有美人来投怀送抱。
她是谁,长门一带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大美人?不少人暗暗猜测女子的身份,还有不少有身份者想去搭讪又忍住,如此容貌,还不遮面,证明这位女子不怕惹来不必要的觊觎,要么她本身实力强大,更有可能的却是她背后有一座巨大的靠山。
踏下最后一层阶梯,女子看了眼地上的血渍,开口,吐气如兰,“脏了你的鞋,还活着,太过便宜他。”
死去纳兰逸皇的爪牙,刚刚恢复一点神智,乍一听道这句话,三魂顿时没了六窍,生死之间激发起最大潜力,竟有力气对着虚空中大叫,“落花楼不是信誓旦旦说会庇护客人!”
“没人能救得了你。”美丽女子淡淡开口。
爪牙蜷着身子后退,就在此时,空气中起了一层雾气,先是一个影子,紧接着是整个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小姐既然来此,还望遵循落花楼的规矩。”
闻言爪牙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希冀,正要往黑衣男子身边靠近,瞳孔骤然放大,看着前方像是不可置信,女子的容颜隐没在浮光掠影中,呈现在他眼中的,是一个火红的五爪巨禽虚影,“火,火鸟……”
这是他留在世上最后三个字,下一刻,一点火星从他的脚底燃起,瞬间整个身子被包裹在火焰中,连灰烬也没有。
无数目瞪口呆的目光朝女子望去,其中最淡定的要数公仪林的黑衣男子,公仪林看着刚才燃起烈火的地方,明悟道:“难怪会有火鸟翎拍卖。”他看向嫩绿罗裙女子,火凤体,岂不是说明这女子的父亲是妖界赫赫有名的羽皇。
妖族中能被称为皇者,都是最顶尖的存在,羽皇三千岁那年喜得一女,疼爱有加,不夸张的说,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只要爱女开口,他都会想办法摘下来。
羽皇之女!
不少人眼中生起后怕,庆幸自己方才没有被女色所迷,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小姐这样,是在破坏和落花楼的约定。”黑衣男子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
“你只是负责看守落花楼的侍卫之一,竟也敢质问于我,我说他三更死,他就别想活到五更。”看上去冷若冰霜的女子,开口却是无比的霸道,她的语气忽然又变得有些低沉柔和,“火鸟翎本不该出现在人族的地盘,为何出现,又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只是为了某个人罢了。”
她的目光落在公仪林身上。
一时间,各种猜测冲公仪林而来,这个白衣男子究竟有何身份,连羽皇之女都对他另眼相待?
公仪林皱眉,三番四次将话题往他身上引,他自然不会还认为是得益于自己魅力的原因,“小姐,你……”
“莫唤我小姐,”羽皇之女眼眶有些红,隐隐含着些质问之意,“你不记得我了么?”
公仪林眉头皱的更深,笑意渐渐消失,“还望小姐说清楚。”
“凝青,”一行清泪如玉珠滴落,坠地破碎,“我是凝青!”
凝青,凝青,公仪林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仔细回忆,手指一颤,试探道:“青儿?”
美丽女子点头的一瞬间,公仪林觉得心都要炸裂了。
那还是多少年前,起码也有个一百年,有段时间比现在还倒霉,秉着日行一善积攒人品的想法,他从一帮人手中救下一个小姑娘,确切的说,当时被他救的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萝莉。
他隐约记得当时小萝莉受了重伤,追杀她的人显然不是一批,救人救到底,仗着自己修为高,将小萝莉带在身边,两人相处一年多,直到一年后,小萝莉不辞而别,只短暂的留下一封信,言明是自己的家人来接她了,笔迹匆匆,还有几滴墨汁溅落在桌角,显然是匆忙下写的。
想到当年的小萝莉有可能就是面前的羽皇之女,公仪林颤抖,颤抖,还是颤抖……却不是因为多年后的重逢。
忆当年,当年还不到他腰高的小萝莉总喜欢仰着脖子甜甜地唤他‘恩公’,公仪林也不知为何生起恶趣味,每次小萝莉开口都要板着脸纠正一遍,“不许叫恩公,知道我大你多少么,要有礼貌,乖,叫……”
“爷爷!”记忆与现实重合,昔年的小萝莉已经出落的沉鱼落雁,此刻却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决堤,多年冰封的心就此解冻,冲过去,如乳燕投林,奔入公仪林的怀里,留着泪唤道:“爷爷,我终于找到你了!”
公仪林:……
这一日,注定是要载入修真界史册的一日。
第一条:有人在落花楼内杀人。
第二条:羽皇之女惊现落花楼。
第三条:在落花楼杀人的是羽皇之女的爷爷。
短短几个时辰,消息像潮水一般迅速席卷修真界,最终演变成:羽皇他爹在落花楼杀人了!
而远在千里外的妖界,也收到了这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