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人能同事操控人和妖兽,”公仪林侧过脸看他,“有可能么?”
清河:“力量足够强大即可。”
公仪林含笑道:“还需要足够的行为艺术。”
他指了指地面白衣修士的尸体,“操纵冥兽不难,只要拥有比它强大的力量,操纵人心却有足够的挑战性。能参与当年《登仙梯》的争夺,毫无疑问是天骄,这样的人往往心智超群,毅力非凡。”
“他说自己经历了几十年的黑暗,要知道,这片天地中,要是永远是黑暗,没有一点风吹草动,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想必有人早就算好,等他精神逐渐崩溃时才出言引诱。”
“这一切都需要一个恰好的时机,不能早也不能迟,早了会激起对方反抗的心理,晚了若是神智溃散,棋子就变成了傀儡。”
清河忽然升起几分好奇,“若是你被困在这里,会如何选择?”
公仪林回答的毫不含糊,“吃几粒辟谷丹,把自己敲晕,等个七八十年,自然苏醒,为祸苍生。”
空气沉默了三秒。
“你这是什么表情?”公仪林眼神眯起,表情有几分危险。
“没什么。”清河将头侧向一旁,不予置评。
果然把公仪林想象成柔弱的羔羊等人拯救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想好了么?”公仪林侧目。
清河,“你指的是什么?”
“自然是让我们出去的办法,”公仪林摊手道,“我猜你总能想到办法。”
“有。”清河回答的很肯定,“但很麻烦。”
说到底,这里是单独辟出的一块空间,无数粒子组合而成,灵气浓郁程度达到一个独特的平衡点,只要一层层打破壁垒,将天地间灵气打散,这个粒子世界便会自然而然的崩溃。
最简单粗暴的方法,需要绝对的力量,一旦使用,消耗将非常大。即便是他,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
“蛮力是我们最后退无可退才用的方法。”公仪林笑着摇头道。
清河淡淡瞥了公仪林一眼,见对方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便明白他心中已有计较,不外乎是性格使然,想要显白一番。
只见公仪林面上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若要有旁人在场,定会觉得这笑容令人通体发寒,此刻公仪林彻底褪去了平日了温和的模样,甚至说是丝毫不加掩饰,任谁看上去都觉得异常恐怖。
随着笑容的扩大,他的眼神却是愈加冰冷,从胸口处有一团赤红色的光芒慢慢散开,纤细的手指伸到怀里,一根细长的笔凭空出现。
清河瞳孔微缩,这是他第三次看到这只笔,前两次隐约只见到残影,这一次这根笔的全貌第一次完全展现,他记得上次见到这只笔时,笔杆上并没有青莲的印记。
随着公仪林在空中轻轻一划,天空中陡然划出一道银河,劲笔过处,无数星斑闪耀,一块块耀眼的星斑炸裂,漂亮的让人不敢直视。
在修仙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越是强大的法术越无限接近古朴,任你千剑万式,我心中自有一剑,任你锻体肉身成圣,我只有一拳,一拳神鬼惊叹。
化繁成简,九九归一。
而公仪林的招式,总是花哨为主,诡计多端,这一式,更是绚烂到了极点,哪怕是修仙界风气最诡秘的魔教宗派都没有这等妖丽的招式。
先是一块一块的爆裂,等星斑彻底破裂,银河的尽头开始,整条纽带不停扭动,清河拉着公仪林后退一步,他能感觉到蕴藏在这条银河下能量的暴动,虽然宏大,但及其不稳定,时刻都有爆炸的危险。
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公仪林比谁都了解,“踏仙一式,可惜我只能施展,尚不能控制,”他冲着清河笑道:“此招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大规模的破坏,我如今无法掌控它的力道,虽不能与人交战使用,但破裂这片天却是再适合不过。”
他说话间,一声震天的轰鸣响彻天际,抬头就见一道银河已经化作暴走的银色游龙,浑身散发噼里啪啦的轰鸣,它的身体每移动一寸,整片天空便抖动一下,渐渐的,这天破出一条裂缝,银龙仰天长啸一声,头颅硬生生地塞进去,像是要与这片天同归于尽。
“就是现在。”公仪林眼神一暗,拉着清河钻进裂缝的边缘。
天之高,不知多少千丈,哪怕看似一道小小的裂缝,进去却是一片黑暗,像是进入一个恐怖的黑色蚕蛹,给人以浓浓的压迫感。
公仪林抖了下胳膊,默默收起笔,一副谦逊的样子,低头,“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清河看着眼前望不穿的黑洞,再看看缩在他身后的公仪林,也不由长叹一口气,果然,指望公仪林完全做好一件事,比登仙还要难。
他微微侧头,瞥了公仪林一眼,后者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地将脸撇到一侧,嘴里不知不知碎碎念什么。
清河摇头,化作鲲鹏本体,载着公仪林,像是一道闪电,划破整个夜空……
切切实实再一次回到秘境,公仪林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欣喜的地方,空气中渗透的血腥味让人感觉不是那么愉快。
“怕是错过了。”
他们在环境中,听到厮杀声,原以为还能赶上,看看是哪两队人马在血拼,结果出来除了一地的尸体,破短的兵刃,没什么值得意外的地方。
公仪林从一边绕道,走了几步回头问,“不一起?”
清河:“原以为你会探究一番。”
“算了,”公仪林眸光有些闪烁,“这秘境时时刻刻都有人死,一个一个深思太耗费心神。”
清河定定地看着他,公仪林态度的变化是从出了秘境开始,之前他看到有人伤亡的时候总会追本溯源,现在却像是急着去做什么。虽然心中有些计较,他却没有开口询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他有一种感觉,公仪林并不打算瞒着他,仿佛就连他自己也只是有了些猜测,但还缺少一些关键性的东西去证明。
“不知道凝青他们目前身在哪里?”公仪林大概搜寻了下视线范围,没有发现任何生命的迹象。
“有羽皇在,她理应无恙才对。”清河语气漠然,似乎不怎么上心。
公仪林忽然靠过来,像是身体失去支撑一样,直接朝清河那里靠过去,清河扶助他的双肩,两人的位置刚刚好他一低头唇就能碰上对方的脸部的肌肤。
清河,“你在干什么?”
公仪林:“勾引你。”
清河扶他起来,公仪林眯眯眼道:“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将我扶正?”
不与他逞口舌之快,清河步伐微动,偏离公仪林的骚扰范围。
调戏计划失败,公仪林也不恼,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桌子,一面小旗,还有个小板凳,就地找个靠树的位置,将东西摆放好,自己坐在凳子上,面容仪态极其严肃。
前后动作一气呵成,驾轻就熟,显然是已经做过无数次。
而他旁边小旗插在地上,上面大大写了‘算命’两个字。
清河皱眉,“你想要做什么?”
公仪林指了指小旗,“上面有写。”
清河,“方圆十里,除了我们,再无其他。”
公仪林打个呵欠,“你且放心,我会有办法将他们聚到一起。”
清河,“然后呢?”
“我当然是想……”公仪林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了百了。”然后他又摆摆手,“可惜这里高手无数,不过倒是可以另辟蹊径。”
他对着清河眨眼道:“你会做我的帮凶对么?”
清河,“旁观者。”
公仪林摊手,并不放在心上,“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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