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点了点头,指着前方不远处的长椅说:“我们去那坐一会吧。”倒不是觉得坐在地上凉,只是不想不小心把烟灰落在怀里的小棠身上。
小棠点了点头,扶着我肩膀从我的怀抱离开,又笑着转身想拉我起来。
“哎呦...别动。”
“怎么了?”小棠心急的蹲在我的面前问。
“我的腿一闪一闪的...”
“傻样吧,腿麻了是吗,我帮你柔柔~”
我把双腿伸直加速血液流动,感受着小棠的温柔掏出一支压扁的香烟,却迟迟没有点燃。
“怎么了?”小棠又问。
我笑着说:“打火机不知掉哪里了。”
“那你等着,我帮你买去。”
见小棠起身,我急忙拉住她说:“不急,一会一起下去再买也不迟。”
小棠的态度突然变得有些坚决,揉着我的脑袋说:“你乖乖坐这里等我,那里也不许去,顺便想一想要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我仰头望着她,仍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沉吟了一下后才重重点了点头:“我就在这里等你,哪儿也不去,哪怕等到天亮也不会离开!”
“真乖~”
看着小棠笑着离开的背影,小背心和瑜伽裤勾勒出青春靓丽的完美身材,长长的黑色马尾辫摇呀摇,在霓虹中闪烁五颜六色的样子,我用了吸了一口没法点燃的香烟,心又是一梗,想起之前的决定,这样一位“傻白甜”怎么不值得我好好去喜欢她。
我突然对她大喊:“小棠!”
小棠急忙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我:“怎么啦!”
可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我只好笑着说:“你穿成这样都没口袋装手机,带钱了吗?”
“你oUt了大叔!”小棠笑着举起白得发光的手臂,晃了晃她手腕上说:“手表可以扫码呀!”
听到“大叔”二字我想到了江蕊,她是第一个这样称呼我的人,可能之前公司那帮小年轻也会这么叫,但绝不会当着我的面,而小棠就是第二个这样直面称呼我的人。
这句大叔也让我逐渐变的清醒,意识到了我们之间的差距, 我想到我失败的婚姻...在失败婚姻中即将诞生的孩子...我甚至又想到了云梦婉,想到她因为我无意间的一句“后妈”,让她在我怀里悲伤的抽泣...
我多想消失在我眼中的小棠,还是我之前公司里那个甜甜的小前台,我们只有年龄上的差距...可她现在至少也是身价千万的民宿老板了,甚至更高,高的我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那颗由自卑和爱恨交织合二为一的树苗,再次疯狂的生长,从海棠花包裹的缝隙中,不断的侵袭着我这颗破碎的心...
远方游轮的汽笛声将我的思绪冲断,我起身张望着小棠离开的方向,时间似乎只是一闪而过,但我又感觉她似乎离开很久了,前方商铺传来的音乐声一直没断过,她怎么还没回来。
我清晰的记得我答应过小棠,会在原地一直等她,可如此简单的承诺却造就了我的不安,我站在长椅上,继续张望她离开的方向。
终于...我又等到了那阵轻快的脚步声,却是从我的身后传来,我站在长椅上急忙回头,终于看见了那张甜甜的笑脸,也看到了不知不觉被我咬烂的香烟。
她的嘴鼓鼓的,飘出一阵咖啡的香浓,一只手握着一杯咖啡,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杯奶茶,又对着我踮起脚尖微微侧身,我看到她瑜伽裤的边缘,插着一只打火机。
我从长椅上跳下来,带着一丝责怪问:“这么晚了还喝咖啡,不想睡觉了吗?”
她“咕咚”一下把嘴里的咖啡全部咽下,甜甜的靠在我身边笑着说:“我不想那么快结束这个奇妙的夜晚。”
我伸手想要接过奶茶,她却笑着背过了手,还“勾引”我般用胯顶了我一下,顺着她的目光我再次低头,又看到插在她腰上的打火机。
我无奈一笑,轻轻的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她诱人而微凉的腰肢,终于艰难的将打火机攥到了手里,可嘴里吊着的烟却怎么也点不燃了,我又摸出口袋里的烟盒,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我郁闷的将烟盒和这支咬烂的香烟丢在了垃圾桶里。
可小棠却嘻嘻一笑,终于放下手中的两个杯子,蹦蹦跳跳的捡起之前被我吐掉地上的那支烟,凑到嘴边吹了几下,还模仿我舔烟杆的习惯,嘟嘴对着烟杆印上她的唇印,红着脸递到了我的嘴边。
在小棠无限期待的目光下,我和她换了位置,来到下风口的方向,终于吸上了一口让我期待已久的香烟。
久违的烟草味麻痹着我大脑,可躁动的灵魂却无处安放。
沉默一直持续到这支烟的末尾,我终于开了口:“小棠...你了解我的情况,我...”
我的声音是颤抖的,比我的声音还颤抖的是唐小棠的身体,我觉得她是冷了,一阵海风吹来,我的身体也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我又接着说:“我送你回去吧...”
可小棠却死死拉住了我的衣角,那双灵动的眸子里,瞬间掀起了波涛,她一把扯下帽子,束缚的马尾辫也随之散开,随着海风轻抚我的脸庞,又指着少女与坡路的雕塑同样颤抖的说:“奕哥,我希望你不要向那只鹿一样,永远不要回头,勇敢的往前走,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为你加油,永远支持你,守护你!”
那颗被自卑与爱恨侵袭的心再一次爆发出顽强的生命力,一阵沉默过后,我拿起放在长椅上的咖啡,咬着被她咬过的吸管,将咖啡一口全部吸光,又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颤抖的说:“我们一起加油!”
我们手挽着手一起从鹿回头雕塑出发,走过一见钟情的石碑...永结同心的花林...海枯不烂石...最终在一颗装饰着已经熄灭了的球形彩灯的大树旁停下脚步,小棠撅着嘴指着树旁的商店对我说:“哎呀商店已经关门了,我还想给你买盒烟再顺便喝杯咖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