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我根本没心情和刘宇探讨民宿设计的优化改造,统计好民宿的既定消费群体之后,刘宇告诉我他会去找业内大拿请教,之后关于水电消防的设计也由他去和周立沟通,我便彻底完成了属于我的工作。
我压制着去三亚找小棠的想法,独自驾车先一步离开,在路过小屋所在的小区大门时,我毅然决然的向阿泉的酒吧驶去。
我算好了时间,这会儿他已经吃过了阳春面,估计在返回酒吧的路上,但我的目的不是去喝酒消遣,潜意识里我想去等一个人,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清楚我内心模糊的想法。
阿泉坐在吧台内抽着烟,对于我的到来依旧一副毫无表情的死人脸,只是瞄了我一眼,连烟都没说递给我一支,像是我给他带来了什么巨大灾难一般。
我也不客气,到吧台里拿了瓶水就靠坐在卡座的沙发上抽着烟,懒得看他那张臭脸。
我想暂时放空一下自己,可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又如幻灯片般控制不住的浮现在眼前,陶冬萍如风般的决绝,小棠傲娇的失落,云梦婉悲伤的表白,当然还有阿拉蕾带给我的一丝放松。
我想让记忆停留在小棠的画面中,可江蕊的画面却又控制不住的在眼前浮现,我想这只是单纯的触景生情了吧,我们俩短暂的交集中大多都我在被迫的照顾她,可实际上也是她的热情感染了我,在那段痛苦的时光中,她也填充着我的生命,这一点是无法否定的。
阿泉咬开啤酒的声音中断了我脑海中的画面,我走到吧台前也拿起一瓶啤酒,又坐到高脚凳上,和他一起默默的等待着。
男人一生的快乐都是相似的,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也可能是赢得一场前期失败的游戏对局,但男人的悲伤却往往并不相通,就像此时,他不清楚我为什么突然前来,为什么又突然想要借酒消愁,我也一样,不知道他是在还念过往那个不敢实现的愿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一瓶啤酒下肚之后,阿泉突然自言自语的说道:“她这些日子应该比较充实吧,真希望她能一直这么简单的生活下去。”
我下意识的认为阿泉口中的她,是那个让他一直等待的姑娘,便好奇的问:“你是遇到她了吗?她不会是给你发了婚礼请柬吧。”
我承认我说的话是够损的,我就是想刺激刺激他,或许能让他发泄出心中的痛苦,我也能听个故事打发时间,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阿泉万古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他先是狠狠瞪了我一眼,又露出一丝思念的情绪,但思念很快变成了茫然与绝望,却又在几秒钟的时间回归于平静,吐出的烟毒在空中不断变换着形状,最后化作灯罩上的尘埃,只有在夜深,伴随着灯光将一切笼罩。
沉默了许久的阿泉又问道:“理想花城是你帮她取的名字么?”
我点了点头,语气却充满了不坚定:“可能是吧。”
“可花总有凋谢的时候。”
我不明白阿泉为什么提起江蕊,语气也如此的悲观,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笑着问:“你不会是发现自己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江蕊,又不敢表白,还担心你等待的那个姑娘又回来找你吧。”
想到江蕊那一如既往灿烂的笑容,我忍不住吐槽道:“你丫真是个渣男。”
阿泉却用鄙视的目光看着我,沉声说道:“你能这么想也不是无药可救。”
“操!”
我笑骂一声,瞬间明白了他鄙视目光中的含义。
阿泉递给我一瓶啤酒,又淡淡的说:“我只把她当妹妹。而她,恐怕也没有勇气去爱一个人,这一点上,我们挺像的,所以她也把我当哥哥来看待。”
“那你这个哥哥也太不称职了。”
我接过啤酒喝了一口,又问道:“那丫头之前也失恋过么?”
“没有。”阿泉摇了摇头接着说:“她从小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人群中的焦点,但爱情...对她来说,可能是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难关。”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对话因为我的这个提问突然结束了,阿泉点上一支烟,从吧台内走出来坐到了沙发卡座上,不再理会我。
我不知道阿泉为什么会因为我这个如此简单的问题,又突然变得痛苦,我但知道他等待的那个人,绝不是江蕊,而且酒吧营业执照上日期写的很清楚,已经营业超过8年,那个时候江蕊还在初中阶段,两人明显不会有男女情感上的交集。
我拎着一打啤酒坐到阿泉的对面,这一次没等我开口,他便主动说道:“她曾是她的邻居,那个时候她总在我们约会的时候跟着当电灯泡,羡慕我们爱情的同时,这些年也拒绝了无数的追求者。”
我点了点头,心中对一份深刻爱情故事的渴望有了极大的满足,想静静的听他继续说着。
可阿泉却突然对我反问道:“你相信天意么?”
面对这个问题,我和刚刚的阿泉一样,同样陷入了沉默。
我一直以来都是相信天意的,天意让我遇到了陶冬萍,让她成为了我的妻子,可也让我们在莫名其妙中结束了婚姻,我想这可能也是天意吧,但我却希望自己能坚持相信天意一定会赐予最好的安排,却又承受不住天意的捉弄。
“我不知道。”
我的回答让我和阿泉的对话再一次变成了彼此的沉默,我想我们都是承受不住天意捉弄的失败者,但相比之下,我觉得我还是幸运的,我遇到了小棠,假如爱有天意的话。
而他...还在天意的捉弄下苦苦的坚持着。
沉默在一阵深沉的钟声中打破,我突然发现,那座指针一直停留在15点28分的老座钟,竟不知何时重新转动了起来。
是天意赋予了它新的生命,可这种生机的焕发,却给眼前的阿泉带来了更多的痛苦,这又是一场捉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