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怀孕了?谁怀了方志的孩子。
她的手抬起来,看到手背上滴着点滴,瞳孔重重一缩,用力拔掉身上的针。
她不要,才不要输点滴,输了点滴身体就好了,这个孽种也会更强壮。
恶心,好恶心,她坐起来干呕着,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口水滴落在地板还有被子上。
真的好恶心,她怎么会怀了这个瘾君子的孽种,他不是吸毒吗?她怎么还能怀孕?!这是个肿瘤吧?着床在她盛明珠子宫里的是肿瘤吧?怎么可能会是一条生命?
她怎么可能!!会怀孕?!!
她冷冷地笑了一下。
那天的画面再度出现在脑海中。
盛明珠抓着头发尖叫起来。
然后拿手捶打肚子,她要把这个东西打掉!这个想法冒出来以后,她捶打自己的小腹更加用力。
“明珠!明珠!”方若梦跑过去,抓住她的手,将她抱在怀里,“我的明珠,不要这样,妈妈会心疼!”
“恶心,孽种!都恶心!”她用力挣扎,在疯癫的状态下,力气竟大得惊人,方若梦被她推倒在地。
“滚啊!”她指着窗外,“我爸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妈!你跟他上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爸!!”
她呵呵一笑,想起来刚刚在客厅里两具犹如野兽一样的身体,她再度呕吐起来,眼泪早已跟着落下,“妈我看到了,你也很享受吧?我站在那里很久了,从沙发到地毯上,看你那个贱样!”
“我也继承了你们的肮脏,自私,虚伪,恶毒,所以我得到了报应!你满意了吗?你们满意了吗?!”
方若梦瘫倒在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张着嘴,流着眼泪看床上陌生的女儿,脸上难过又难堪。
盛仁良到底是心理强大,只僵硬了一瞬很快又变成那个唯我独尊的样子,“明珠!你胡说什么呢!我是你爸!你爸不是什么盛明元!”
他大手一挥,“医生!过来给她打镇定剂!疯了简直!”
方若梦:“她怀孕了!怎么能打镇定剂!”
“怎么不能?!这个孩子不能留!”盛仁良没理会方若梦的话,指着医生,“你,过来给她打!”
方若梦红着眼,第一次对盛仁良吼,第一次反抗盛仁良,“不许打!谁都不准伤害我的女儿!”
“若梦,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明白这个胎儿畸形的概率很大!”盛仁良阴了脸,把她从地上揪起来。
他抱着她,贴在她耳旁的语气没有在客厅时的柔情蜜意,而是阴狠,“还是说,任由她胡言乱语去揪着盛明元是怎么死的?!盛明元究竟是晚安害死的还是另有隐情?你有胆子让她揪吗?!”
雷电肆虐,方若梦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窗户,紫色的雷电亮起来的同时她恍若看到盛明元的脸。
唇色惨白,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
——
暴雨来得突然。
宋淮正跟云鹤三人在夜阑。
只响了一声惊雷,宁寒玉手里的麻将扔了个北出去,看了眼窗外,“靠,那么大的雨,看来是老天让我们得玩尽兴啊!”
许译洲:“雨不停不准走啊!”
云鹤刚结束跟顾雁林的电话,笑道:“那必须,酒满上。”
宽大奢侈的包厢里烟雾缭绕,宋淮抽了一口,把剩余的半截烟灰都掐在水晶烟灰缸里,将面前的牌推散。
捞起真皮沙发上的浅灰色外套,“不玩了,先回去了。”
“大暴雨你不要命了?!你刚刚还喝了酒。”宁寒玉实在没想明白,“诶!你走了我们三缺一啊!”
最重要的是三缺一。
许译洲:“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
云鹤:“别是跟我们说大暴雨的你要去约会。”
宋淮掀了眼皮,懒散的声音被酒精浸得更加好听,“去找你未来小姨子,你们自己再叫个人。”
宁寒玉:“……”
许译洲:“……”
只有云鹤愣了又愣,才反应过来,顾雁林的妹妹,是盛晚安。
云鹤:“注意安全,到了打电话,要不你叫个代驾吧。”
不过男人没理他,眨眼间已经消失在包厢。
雨下得大,侍应生给他递了伞。
宋淮接过伞,撑开,走进雨幕里,背影挺拔,脚步间带着急促。
盛晚安被雷声吵醒,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一声又一声的雷电,害怕地把被子蒙住头,捂着耳朵,任由眼泪落在枕头上。
她害怕暴雨夜的雷电,每响起一声,她的身体都仿佛被劈开。
这是骨子里的害怕。
门砰砰砰地响,盛晚安更加害怕了。脑子里闪过一系列入室杀人的情节,直到手机响起,听筒处传来声音。
“晚晚?是我……”
盛晚安心率上升,不知是被窗外的雷电影响,还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顾不上穿鞋,赤脚贴在冰冷的地板,跑着出去把门打开。
月牙色的衬衫氤氲出深深的雨渍,剪裁得体的西裤往下滴水,他身上带着雨的冰冷水汽扑面而来。
面容似冰雪,见到她时,才微微舒了一口气。
他抬手抚了一下她的眼尾,手掌带着浸在雨雾里的凉,俯身亲亲她的眼睛,“我来了,乖乖别怕。”
盛晚安眼睛倏地一红。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
盛晚安身体抖了一下,脸色都白了,眼泪掉了出来。
他立刻伸手捂住她的耳朵,看她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宋淮一向看不得她掉眼泪,她眼泪一掉,他的心就跟着紧缩。他俯身将她抱起,单手将门锁起来,抱着她往卧室里面走去。
紧紧抓着他好久,盛晚安这才抬起头看他被雨淋得稍显狼狈的着装。
宋淮动了一下,她立刻就紧张兮兮地看他,“去哪?”
“我去把窗帘关上。”
盛晚安抬头看窗外,恰好又是一道闪电,她瞪大眼睛,人都吓懵了,转头看他,“那你去吧……”
好似浑不在意的腔调里透着可怜巴巴的意味。
宋淮心软了一下,俯身亲了她的发顶,“乖。”
看窗外暴雨的架势要持续很久,盛晚安指着浴室,“你先去洗澡,然后……今晚能不能别走?”
她不想让他走。
看她眼底燃起的希冀,宋淮自然是不会拒绝,“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