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器十年夏六月,乾清宫暖阁内,朱厚照用红树林炭笔在铅玻璃上勾勒星君持「天工线」的御容,笔尖数次断裂——普通炭条无法摹绘出天工线的金缕光泽。刘太后掀起布帘,腕间椰壳银镯轻响:「南京工器监密报:第三工坊的匠人用菠萝丝仿制天工线,断裂七次仍不成形。」她递过竹制密报,筒身刻着工禾纹与断裂的星芒图案。
朱厚照将断笔掷入砚台,松烟墨溅在「天工线」样本旁——那是从书包拉链上拆解的塑料纤维,在晨光中泛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虹彩。「告诉巧太妃,」他指腹压过样本,纹路与照片女子辫梢分毫不差,「就说星君托梦:天工线乃「星芒织就」,凡人织机不可仿。」
南京工器监「天工坊」内,巧太妃盯着坩埚里的菠萝丝熔液,金褐色胶体再次凝结成碎末。首席女匠月娘举着竹筛里的纤维残渣:「娘娘,按《工器律》「柔金篇」试过七种配比,可这菠萝丝遇热就化……」
巧太妃银簪上的铜哨轻晃,敲在《橡胶种植手札》空白页——那是她偷偷记录现代化学公式的地方。「把佛郎机人的玻璃珠粉再磨细三成,」她用天丝绳捆扎新制的「星芒胶」,胶块中嵌着萤火虫翅膀碎片,「混在胶里当「星骨」,就说……」她忽然轻笑,「就说星君用琉璃盏盛星芒,熬了七七四十九日才炼成线。」
月娘望着胶块中闪烁的荧光,想起昨夜看见的异象:巧太妃独自在暖房用放大镜观察天工线,镜片下的纤维竟呈现出螺旋状「工」字纹。「可这荧光是……」
「是星君留在丝里的火种。」巧太妃将胶块放入刻着星图的模具,「上月钦天监观星,说「工器星」出现裂纹,正是因为凡人妄造天工线,触怒了星君。」
江户城海岸,和子内亲王将晒干的菠萝丝编入防铅布,每道经纬间夹着片香樟叶。景王朱载錤的竹制喷枪滴着混有玻璃粉的橡胶膏,在布面上喷出星芒图案:「佛郎机人在马六甲悬赏天工线织法,我们要不要……」
「给他们假图。」和子剪断天丝绳,将编错的布角扔进火盆,「载堉从南洋送来的菠萝丝只能织「仿星布」,真正的天工线——」她望着远处富士山阴影中的「工」字,「只在星君画像的辫梢闪耀。」
景王喷枪一顿,在布面烧出个星芒形焦洞:「阿吉说,他梦见星君用天工线捆住了佛郎机人的火轮船,就像捆扎菠萝叶那样轻松。」
和子将「仿星布」装入佛郎机式样的木箱:「那就让匠人把这故事绣在船头,再系上晒干的柑橘皮——佛郎机人闻着香味就会来抢,抢到后自然知道厉害。」
是夜,乾清宫烛火映着铅玻璃上的星芒图,朱厚照任由巧太妃用「换肤散」擦拭朱砂痣。药水混着薄荷与香樟气息,他捏起案头的菠萝丝样本:「佛郎机人试过用牛皮胶黏合纤维?」
巧太妃银簪上的萤火虫幼虫振翅,照亮她腕间月牙疤:「试过,还加了松脂和蜂蜜。」她打开小瓷瓶,里面是南洋蟹壳灰与玻璃粉的混合物,「臣妾让月娘告诉匠人,那是「星君吐的丝」,需用「星芒灰」才能黏合——其实……」
「其实是分子结构不同。」朱厚照忽然轻笑,指尖划过天工线样本,「但在匠人眼里,不过是星君的秘火罢了。」
巧太妃将蟹壳灰倒入砚台,松烟墨泛起细碎金光:「臣妾已让匠人唱新谣:「星芒丝线天上栽,凡人想织难上难,若要学得天工技,除非星君下凡来」。」她忽然压低声音,「第三工坊的老匠听了,今早往暖房供了三枚椰子,说给星君当织梭。」
朱厚照吹灭烛火,工器流火在夜空烧出「星芒难织」字样。暖阁外,南京方向飘来淡淡焦香——那是工器监在焚烧仿制失败的菠萝丝,烟气里混着玻璃粉与香樟木灰。他摸向枕下的书包拉链,金属齿间还卡着半根天工线,在黑暗中发出微弱虹光,恍若星君遗落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