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牢的铁门缓缓打开,刺耳的吱呀声在昏暗的通道里回荡。熊啸林蓬头垢面,身上那件破旧的粗布衣裳满是污渍与补丁,脚上还戴着沉重的镣铐,在地上拖出一串刺耳的声响。
这牢狱之灾让他受尽折磨,此刻的他眼神中满是阴郁与愤懑,一肚子的怨气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只等一个契机便要爆发。
“磨蹭什么!还不快滚!” 一名衙役不耐烦地推搡着熊啸林,脸上满是嫌弃。
熊啸林身形不稳,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他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怒火,盯着那衙役怒吼道:“老子在这破地方待了这么久,没少给你们好处!现在出狱了,就这态度?”
那衙役被熊啸林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抽出腰间的棍棒,指着熊啸林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跟老子叫嚣?要不是上头下令放人,你还得在这烂泥坑里待着!识相的就赶紧滚,别在这找不痛快!”
熊啸林握紧拳头,关节捏得发白,恨不得冲上去和那衙役拼个你死我活。
可他深知自己刚出狱,势单力薄,强忍着满腔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行,你们等着!老子不会就这么算了!” 说罢,他拖着沉重的镣铐,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牢门外走去。
到了牢外空地上,衙役不情不愿地掏出钥匙,“哐当” 一声,粗鲁地将熊啸林按在墙上,金属钥匙插入镣铐锁孔时发出冰冷的声响。
熊啸林感觉脖颈被粗糙的墙面磨得生疼,却死死咬着牙不吭一声。随着 “咔嗒” 解锁声,沉重的镣铐从脚踝滑落,砸在青石板上溅起一片火星。
熊啸林活动着早已麻木的脚踝,突然踉跄着向前跌了半步。这突如其来的自由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 过去数月,这副镣铐早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他低头看着脚踝处被磨出的血痂和淤青,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将这屈辱和仇恨默默咽进肚里。
踏出县衙的那一刻,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熊啸林眯着眼,四处张望,满心期待能看到来接他的人,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来来往往陌生的路人,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他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心中的怨气更甚。“好,好得很!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人,关键时刻没一个靠得住!”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失望与怨恨。
熊啸林拖着疲惫的身躯,朝着威远武馆走去。曾经的威远武馆,那可是声名远扬,每日都有不少热血青年慕名而来,跟着他习武学艺,武馆内整日充斥着此起彼伏的练武声与铿锵声。
可如今,远远望去,武馆的大门斑驳破旧,门楣上的牌匾缺了一角,“威远武馆” 四个大字也变得模糊不清。走进武馆,院子里杂草丛生,练武场上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景象,甚至连一个练武的人都看不到。
熊啸林心中一紧,快步走进武馆内堂,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着徒弟们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他推开一间间房门,只见里面的桌椅板凳东倒西歪,墙上的兵器架也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木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熊啸林满心震惊与疑惑,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时,一个老仆人颤颤巍巍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熊啸林一把抓住老仆人的肩膀,急切地问道:“其他人呢?我的徒弟们呢?武馆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老仆人被熊啸林粗暴的动作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自打武馆被烧过,就一蹶不振了。你入狱后,好多人都去了别家武馆,您的徒弟们也都陆陆续续离开了……”
熊啸林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稳。他失魂落魄地离开武馆,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浑浑噩噩,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当他站在家门口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门敞开着,屋内一片狼藉,所有的家具物件都被搬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空荡荡的屋子和满地的灰尘。
熊啸林冲进屋内,大声呼喊着妻子的名字。这时,一个老门房跟了进来,看着熊啸林绝望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老爷,夫人叫人把家具物件都搬走了,回娘家了。夫人让我转告您,以后别去找她,别自讨苦吃。”
熊啸林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老门房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熊啸林面前,声音有些发颤:“还有这个,夫人前些日子去官府申诉离婚,这是刚拿到的和离文书。”
熊啸林机械地接过文书,纸张上的字迹刺得他眼睛生疼。文书上清楚地写着,尤县丞的妹妹尤翠娥以 “夫入狱无依,难以为继” 为由,申请和离,官府已批准。文书末尾还盖着鲜红的官印,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嘲讽。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冰冷的印泥,耳边似乎又响起尤翠娥往日的尖酸刻薄,还有两人争吵时摔砸东西的声响。
“老爷,夫人临走前还说,她哥哥在县衙里打点好了,这和离文书谁也改不了。” 老门房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熊啸林想起尤翠娥作为县丞亲妹的身份,平日里仗着娘家权势的跋扈模样,此刻他满心苦涩,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起尤翠娥平日里的凶悍霸道,泼辣无比,在家里说一不二,自己没少受她的气。此刻,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虽有不甘,但也不敢去招惹她,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
熊啸林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晃荡着,心中满是迷茫与绝望。这时,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最得意的徒弟。这个徒弟跟随他时间最长,两人感情深厚。熊啸林抱着一丝希望,朝着徒弟家走去。
见到徒弟的那一刻,熊啸林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握住徒弟的手,急切地问道:“你可知道武馆和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徒弟看着熊啸林憔悴的模样,心中满是不忍,叹了口气说道:“师傅,您在牢里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武馆被烧后,生意一落千丈,大家都觉得没了盼头,就都走了。师母她…… 唉,她看您一时半会出不来,就……”
熊啸林心中一阵绞痛,打断徒弟的话问道:“那你呢?为什么不通知我?” 徒弟一脸无奈地说道:“师傅,我也没办法啊,县衙大牢不许我们去探望你。啊,对了,李承恩公子派人来找过您,留下话,叫您一出狱便去找他。今天,我本想去接您出狱,可家里临时有急事……”
熊啸林眉头紧皱,李承恩找他所为何事?他心中虽有疑虑,但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去李承恩家一探究竟。
熊啸林来到了李承恩家。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李承恩家的大门上贴着县衙的封条。熊啸林站在门口,满脸疑惑,正不知所措时,旁边一个汉子走了过来。
熊啸林仔细一看,发现竟是熟人。那汉子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熊师傅,我是李公子留在此处用作联络的人。李公子料到您出狱后会来找他,让我在此等候,带您前往青州府。” 熊啸林心中一惊,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跟随那汉子前往青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