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略显紧张,试探着开口道:
“长公子!我愿率五百士兵为先锋!”
“若有危险,我甘愿以死相守!”
旁边的章邯微微一愣,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人。
嬴轩皱眉注视着常林,
打仗可不是儿戏,不是谁都有资格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请求出战的!
常林硬着头皮与嬴轩对视,内心忐忑不安,片刻之后。
“准!”
话音刚落,常林咬紧牙关,心中涌起一阵激动。
这表明嬴轩仍然信任他,只要这次战斗能够活下来,未来的人生定会有所不同。
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
若赌赢了,家人平安归返,嬴轩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他的命运或许就此改写!
“记住!只须听从号令,未经指示,首要保命!”
嬴轩随后的话让常林倍感温暖。
“草民遵命!”
章邯拍拍他的肩头,投去一个鼓励的目光。
随即,他带领千人,利用禁军携带的钩爪攀爬城墙。
正门处,则是常林指挥数百流民加上数百淮阳军,缓慢而有序地推进。
双方同时行动,以防敌方设伏。
常林等人穿过城门,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王宫内部。
四周悬挂的白布随风狂舞。
中间一条宽广的大道直通主殿台阶。
此刻,站在殿前首位的是那位阴沉男子。
除他身后站着的百名越人外,四周再无其他武装人员。
常林等人握着刀剑长矛,几人成组,谨慎地戒备着两边的白布。
正要靠近时,那男子开口了。
“贵客驾到!不知是不是我要等的人?”
跟在常林后面进入王城的是郡守和郡尉。
郡守心中早已积压了许久的怒火瞬间爆发。
“你们这些卑贱的越人也敢称王?”
“你母亲不过是个婢女罢了!”
“今天非得把你们煮了不可!”
他气得连道理都不顾了,直接开始破口大骂。
男子脸上挂着狞笑,却不生气,而是惊喜地看着走在百姓前头的嬴轩。
“是你吗?你真的来了?”
嬴轩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男子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像得到玩具的孩子般,放声大笑。
“我只是随便留下个记号,你就真的追来了?哈哈哈!”
他转头对着那些越人嗤笑道。
“看到了吧!大秦的公子!长公子!集天下宠爱于一身的人!”
“为了几个侍女,追到这里来了!”
“我不知道该说他是勇敢,还是愚蠢!”
男子笑着转回身。
随即又突然皱眉问。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你吗?”
嬴轩依旧不理睬,男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变成了病态的狰狞。
“因为你,不配!”
“当我第一次听说大秦的长公子,那个最有可能继承始皇之位、统理大秦的人,心怀仁德、满溢善念时!”
“我就知道你根本不配!”
男子此刻似乎更加激动,表情也愈发扭曲。
“那可是秦始皇啊!一个能在十年内灭掉六国的人!”
“他的儿子怎么可能是连鸟都不敢杀的废物!”
嬴轩皱眉,他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是秦始皇的狂热崇拜者!
可紧接着,男子又笑了起来,低头说着毫无边际的话语。
“我们越人很苦!深山里的生活很艰难!”
“每年都有不少族人在毒虫猛兽下丧命!”
“我们从小就接受如何生存的训练!”
“十岁时就要经历生死考验!独自在外过夜,活着回来才能成为部落的战士!”
男子一边说,一边露出一副柔弱的表情。
“长大成人后,还需提防其他部族的欺凌与掠夺!”
“你可知我是如何知晓外界之事的?”
“那是在十余岁时,我们部族战败,我被当作人质送往敌对部族。”
“他们视我如畜生,将我按在地上践踏,将我囚禁于地窖,浸入水中。”
“即便本族最柔弱的孩子受了委屈,也能把我揪出来痛打一番。”
“在我最为悲惨、卑贱且绝望之际,是你为我点燃了希望。”
男子猛然回首,双目圆睁凝视嬴轩。
这些话语令嬴轩满心困惑,这与自己又有何干系?
但他随即瞥向已开始占据城垣、四处搜寻伏兵的章邯等人,未急着打断。
而男子毫不在意,继续诉说他的经历。
“就在那一天,敌对部族竟莫名纷纷暴毙。”
“族中的老者言道,这是得罪了天神,唯有将我献祭方能平息。”
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可笑的是,在处决我之前,那个族长竟还在劝慰我!”
“说这一切皆因我命舛,若来世能投个好人家,哪怕成为那位秦王之子,一生下来便名震四方,莫说杀我,恐怕还会被奉若珍宝。”
“我才领悟,并非所有人都过着这般生活。”
男子神情逐渐疯狂。
“遗憾的是,那些人未能取走我的性命!在动刀之前,他们便已悉数死亡!”
“这是天赐于我的福祉!”
“自那时起,我每时每刻都在思索,若我是扶苏就好了?”
“如此,再无人敢欺辱我,欺凌我的部族,也只会沦为被欺凌的对象,普天之下,无人胆敢招惹我!”
男子面容愈发扭曲。
“我认为扶苏定是个嗜血之人!除了始皇,所有人都应在其面前俯首称臣!我亦须如他一般!”
男子转身,眉头紧锁盯着嬴轩。
“但当我从那该死的密林杀出重围后,”
“当我真正看清这世道的模样时,所见又是何物?”
“我看到一位最该享有权势的人,竟然连一只鸟都不敢杀害!”
“那时你已经十岁!你的仁慈之名早已传遍百越之地!”
“废物!你真是个废物!”
“你不配为大秦的嫡长子!”
“秦始皇也不配统领大秦!”
阴云密布,狂风呼啸。
嬴轩眉头紧锁,难以理解眼前的局面。
这个人并非因大秦讨伐百越而至,而是仅仅因为听闻了自己的名字,就把整个大秦视为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