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的批评之前,叶格林先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批评的目的给阐述了一遍。
“大家要知道在我们革命军这边,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们批评的目的不是为了巩固组织的权力,更是不为了宣泄自己的情绪。”
“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为了学习和改正。”
叶格林站在了庭院中央的水井前,面对着众人侃侃而谈。
不光是表情严肃的圣殿骑士们,就连吃饱了闲着无事可做的奴工们也聚过来了不少。
贝内托主教站在了叶格林身后,听着他讲述着自己的理论。
“我们要学习的是先进的理论,要改正的是存在的问题。”
“那么现在第一步,我们就得认识到自己身上存在着什么问题。”
“多布里茨朋友,你先说说,你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存在着什么问题?”
在听到叶格林的询问之后,多布里茨站了起来,他仔细思考着今天的劳作过程。
为什么他们的成绩会是最差的?
比起隔壁的奴工队伍,他们在体力和力气方面占据着很大的优势。
而且在农具和牲畜的使用上他们也要有优势,好的农具和品相较好的牛马都给圣殿骑士们给优先挑选了。
在还没开始之前,圣殿骑士们觉得自己虽然不会干农活,但至少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最后的结果却证明,他们不仅连奴工那边都比不上,甚至还比不了老主教和叶格林的组合。
他们两人虽然完成的耕地面积不多,但是耕好的地和拢起的土却是非常标准的。
反之对比圣殿骑士这边,他们今天的工作成果可以说是一团糟,明天都必须得重新返工。
所以在回想完了前因后果之后,多布里茨骑士长表情认真地说道:
“我觉得我们最多的问题是不会种田,我们没有人经历过这种事情,也没想着提前学习一下。
“光靠着热情就上来干了,强行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从而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请主教冕下放心,我们明天就会吸取教训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看得出来骑士长是认真思考过的,但是他给出的答案却不是叶格林和贝内托主教想要看见的。
“老主教,这个答案你觉得呢?”
叶格林没有去评价多布里茨的回答,而是让主教大人走到了台前。
贝内托主教一眼望去,每一个被他看到的骑士都不由地挺直了腰杆,他们的目光似乎期待着自己的肯定。
但可惜,贝内托主教也是来批评他们的。
“多布里茨骑士长,你的回答很不错,但是却非常的片面。”
“用叶格林的话说就是,你没有抓住你们自己的主要矛盾,没有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我就问你孩子,你不会种地可以理解,但你难道还不会学吗?”
主教的问题让多布里茨瞬间难堪了起来,他近乎是涨红了脸嘟囔道:
“我、我不知道去哪学啊,也不知道找谁学啊……”
“还找谁啊,这里会种地的人这么多,为什么都不去找他们问问呢?”
老主教有些失望地摇着脑袋,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种地的事情我也不会啊,但是叶格林他会,我让他教我了。”
“扶着犁耕地我暂时还没掌握技巧,但是用锄头拢土我也算是学了个七七八八的了。”
“相信我一个老头子都能在一天之内掌握的技能,对于你们这些年轻棒小伙来说应该也不难吧?”
主教讲述着自己的经历,他的话让在场的骑士们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时候他趁热打铁地说道:
“我不知道先行者伊里亚是否一开始就会种田,但是如果他也不会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不吝惜与去向老农请教的。”
“先行者如是说:圣光慷慨地照耀着我们每一个人,我们都是圣光应许的信徒。”
“圣光平等地照耀着我们每一个人,即便是不信仰圣光之人也能感受圣光的恩泽。”
“这就是圣光慷慨而无私的一面,但为何同为圣光的使徒我们要把彼此给分开放到不同的高度上去呢?”
“圣光平等地看着我们,而我们却没法平等地看待彼此。”
“我觉得这是错误的。”
如果是在圣城那边,贝内托主教的这番说辞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异端了。
但是在这远离教廷的霍米林茨克,在这普通的小庄园里贝内托主教却没有了任何顾忌。
他紧抓着最初的圣典不断地阐述着自己全新的理解,在场的骑士们或许有疑惑,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怀疑过贝内托主教的信仰。
一个人能放弃圣城优越的环境,依然来到了注定毁灭的旧土上重建教会。
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坚定的信仰是绝对不会做出这般伟大的决断!
在场的圣殿骑士们都被贝内托主教的事迹感召而来的,他们大多都是出身贫寒的小骑士亦或者信仰狂热的贵族次子。
但不管怎么说,贝内托主教的理念让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能够套用到自己的身上。
贵族次子出身的骑士对圣光的信仰有着更深刻的理解,他们引经据典地回味着主教的理论,然后逐渐发现这老头子说的越来越有道理。
圣光最初的典籍就是一则则小故事串联起来的,没有什么戒律和条款,有的只是记录了先行者伊里亚的言行和故事。
这份总字数不超过3万的典籍是圣典中圣典,其后所有的圣光典籍都是在基于这一本的基础上注释修改而来的。
理论越来越完善,典籍越来越丰富。但圣光的教义也越发地让人感到疏远和冰冷,就像是挂在空中的月亮一样散发着光芒却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反倒是贝内托主教的新观点让人眼前一亮,回味着感觉就在自己身边。
平民出身的骑士们很能够理解主教大人的理念,他们的当中很多人都有着十分出色的能力,但就是碍于身份的问题而迟迟得不到提拔。
上面的人总说是他们信仰不够坚定的缘故,但大家都对这样的说辞感到迷茫。
如果自己都不够信仰坚定的话,那些占据高位而德不配位的人又该如何解释呢?
骑士长多布里茨就曾经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他回想着以往的经历,在此时问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主教大人,如果我们都在圣光下平等,那么请问教廷又为何而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