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在洞壁上摇晃不定,镇南王指尖如蝶翼般轻点,白云烟骤然僵住,泪水却仍不受控地簌簌滚落。她看着眼前人俯身,温热的唇落在冰凉的额间,带着毒纹的手掌最后一次抚过她的鬓角,玄色衣袍的气息将她彻底笼罩。
\"活下去。\"他的声音低沉如坠深渊,起身时带起的风扑灭了半盏油灯。阿七咬着牙别开脸,不敢看白云烟绝望的眼神,颤抖着双臂将她抱起。
\"不...不要...\"白云烟的哭喊在喉头破碎,浑身僵硬如木偶。她望着镇南王转身握紧长剑的背影,看他的轮廓在黑暗中渐渐模糊,而自己正被一步步带离这个充满毒瘴与绝望的深渊。洞外的毒雾扑面而来,泪水混着苦涩的空气呛入喉中,她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任由阿七抱着穿过布满毒刺的藤蔓,听着身后传来的剑刃破空声越来越远。
暮色将尽,副将在万毒渊外来回踱步,靴子在泥地里踩出深深的坑洼。当他望见两道人影从瘴气中浮现时,喉咙里迸出压抑已久的欢呼,发足狂奔过去。然而看清来人后,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只有阿七抱着昏迷的白云烟,却不见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
“王爷呢?!”副将抓住阿七的肩膀,声音都变了调。阿七将白云烟轻轻放在副将怀中,染毒的脸上浮起决绝的笑:“王爷留下断后,我要回去找他!”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冲进弥漫着毒雾的深渊,只留给众人一个义无反顾的背影。
副将望着阿七消失的方向,喉结剧烈滚动。怀中的白云烟睫毛轻颤,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嘴里喃喃呓语:“别走...求你...”夜风卷着瘴气袭来,副将紧紧抱住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远处传来隐约的打斗声,他红着眼眶嘶吼:“架起铜锣!给他们照亮路!”
穴道解开的刹那,白云烟踉跄着撞开副将阻拦的手臂,发丝凌乱地散在脸上,眼中却烧着疯魔般的执念。她不顾一切地扎进万毒渊,潮湿的瘴气瞬间呛入肺腑,裙摆被荆棘勾得破碎也浑然不觉。
奔跑间,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中皱巴巴的地图,每一处用朱砂标注的毒潭、每一条蜿蜒的藤蔓都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左前方那片荧光闪烁的蘑菇林,他们曾因毒雾太浓匆匆掠过;后山崖下的暗河,是否藏着被水流冲刷的药草?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颌滚落,她却越跑越快,耳畔回响着镇南王最后的话语,心口泛起撕裂般的疼痛。
“一定要找到...”她的声音被呼啸的山风撕碎,发间沾着的毒花粉让呼吸愈发沉重。月光穿透云层的瞬间,她忽然想起地图背面潦草的批注——“万毒汇聚处,或有生机”。攥着这最后一丝希望,她调转方向,朝着毒渊最深处狂奔而去。
腐叶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白云烟跌跌撞撞冲进谷底。瘴气凝成浓稠的墨色,却掩不住中央石台上那抹莹蓝——幽冥草正舒展着半透明的叶片,叶脉间流转着诡谲的光,四周盘绕的毒蛇、毒蝎竟如被定住般僵在原地。
“找到了!”她的声音因狂喜而颤抖,裙摆扫落崖边毒花,三步并作两步扑向石台。指尖刚触及草茎,钻心的剧痛突然从掌心炸开,像是千万根毒针同时刺入血脉。白云烟踉跄着后退,只见掌心瞬间泛起蛛网般的青纹,那株幽冥草却在被扯动的刹那,释放出刺目蓝光。
毒雾骤然翻涌,蛰伏的毒物被惊动,窸窣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强忍着剧痛将幽冥草塞进怀中,却发现来时的路已被毒藤封锁。冷汗顺着脊背滑落,眼前开始泛起阵阵黑雾,而怀中的幽冥草正透过布料灼烧着皮肤,仿佛在索取最后的代价。
剧痛如潮水般漫过全身,白云烟跌坐在布满毒苔的岩石上,望着掌心急速蔓延的青黑纹路,忽然想起古籍中那句被她忽略的注脚:“幽冥草,以毒攻毒,无毒者触之则亡。”喉咙泛起铁锈味,她却笑出声来,笑声混着咳嗽在毒渊里回荡,惊起一片盘旋的毒瘴鸟。
“原来如此...”她颤抖着抱紧怀中的药草,冰凉的叶片贴着心口发烫。远处传来金属相击的铮鸣,那熟悉的声响让她猛地撑着岩壁站起。双腿发软如踩棉絮,毒雾在眼前凝成诡异的光斑,可她仍跌跌撞撞朝着声源奔去,裙摆被毒刺勾得支离破碎也浑然不觉。
“不能死...”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着神经,“一定要在毒发前...把解药给他...”每走一步,意识都在模糊,可脑海中却清晰浮现出镇南王染毒的眉眼。当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终于在雾霭中显现时,她用尽最后力气扑了过去,指尖攥着幽冥草伸向他,喉间挤出破碎的嘶吼:“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