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苏婷不知是气,还是哭的,发抖:“我打架丢人怎么了,丢的是我的人,又没丢他的。”
“那是我姐妹,都开煤气罐了,我气不过上去揍怎么了?我有说是仗着他的势吗?就算上了头条,也不会留他何公子半点名字!”
周玥拿小勺舀着抹茶玄米冰淇淋吃。
今晚苏婷请的日料,不长胖,据说师傅还是樱花国那边菊乃井请过来的,向付味道一绝。
听苏婷骂骂咧咧了好半天,周玥将另一份冰淇淋推了过去:“你尝尝这个,蛮好吃的。”
苏婷被小姑娘这脾气逗笑了:“我跟你抱怨一大堆,你跟我说这个好吃。”
我说城门楼子,你说胯骨肘子。
她就是个小狐狸,说死说满的话是半点都不接嘴。
周玥笑眯眯的,舔了舔嘴巴上的冰淇淋沫子:“不然你让我说什么,跟你一起骂何公子吗?”
苏婷拿过了周玥推来的冰淇淋,嗔她一眼。
“不指望你能骂!我今天才发现,玥玥你平日里温温吞吞的,怼起人来真厉害,半个脏字没说,那秦风嘴都接不上。”
知道,周玥今天若非当事人是她,绝不可能冒出来。
可这一冒头,当真让在场的都吓了一跳。
良久,听周玥劝她:“这些事何必放在心里,过段时间便就散了。哪怕你今日再气何公子。你说,你跟老板计较什么。”
老板嘛,员工哪有不跟他受委屈的。
就当是明明是甲方的错,但到头来老板冲你发了顿脾气。
你要罢工不干了,有的是人替你干。
老板跟老公差一个字。别把他当老公,当老板,想想哪还有这么多气。
听周玥的比喻,苏婷笑出了声,挂眼旁的眼泪珠子都被挤干了。
胡乱聊着,把饭吃完,收拾回去的时候,苏婷冷不丁问了周玥一句。
“那你呢?真的能彻底把季先生当老板吗?”
周玥将手机放进了包里,今天背的是晨曦房子包,抬头,眼眸璀璨,笑呵呵的可爱样:“我也不知道。”
两个小姑娘,逗逗趣趣的离开了餐厅,下楼,王浩车放门外接她。
今夜实在太晚,宿舍门关了,周玥回不去,索性去了呼家楼。
——
管家一如既往的客气,入冬了,给她安置得暖呼呼的。
酒店里仿佛没有冬天,周玥依旧小吊带的睡裙坐在床边,看四九城飘起的第一场微末的雪花子,很小,雨夹雪。
没去想老板的问题,她这会儿心里其实有些发慌。
怎么说今天冒头在她意料之外,除了苏婷的原因,其实还有一点,她站出来的时候看到王浩在不远处。
也许正因如此让她有了底气。
可现在回想起来,又有些心有余悸。
不敢百分之百笃定,秦风会把这件事想办法压下来。
会不会从今往后剧组有关的人都注意到了她,万一被人传出去,把她推到人前怎么办?
想了好久,周玥拿出了手机,按上了背熟的电话号码。
要不还是跟他说一声吧,她今天这么做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踌躇半天,周玥终究将电话打了出去。
第一回给他打电话,她听着电话里一声一声的嘟嘟声,跟心跳似的。
响了十声,电话接通了。
熟悉的“嗯”,疑问中带着他一如既往慵懒的调调,听周边还有淡淡的音乐声,低缓又醉人。
深吸了一口气,周玥轻轻的喊:“先生......”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在她声音响完的那一刻。
又重复响起了一声“先生”,不是她喊的,是电话那头的声音。
而且仔细想想,声音似乎在哪听过,如天籁般婉约......想起来了,闵兰姗的声音。
那一刻,周玥不知道作何感想。
果断的、迅速的挂掉了电话,也不想质问一句。她凭什么质问。
是否有想过,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会碰到他身边有人?是否有猜过他去港城的时候,闵兰姗会作陪?
对,都想过。
一直忍着不给他打电话,哪怕他说过随时都可以,她都不愿,就怕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可奈何,鼓足了勇气打过去,还是发生了。
不能说碰巧,只能说兴许那人一直都在。
她就是自作孽!
电话丢在了窗台上,周玥看了电话良久。
仰头,靠着窗户看窗外的落雪,雪仿佛下进眼睛里,四九城没有银装素裹,依旧繁华又陌生。
从来没问过他跟闵兰姗还有没有联系,更不可能说一句以后别联系。
她无名分、不能多嗔,她懂的......
可是,怎么这次不过听到个声音,比上一回见到,更心烦意乱呢。
——
电话那头,季云深听着挂断电话的嘟嘟声,有一瞬没有回过神来。
要不是看到有些眼熟的电话号码,他还以为,什么胆子的诈骗园区,居然把电话打到了他这儿。
头一回,有人比他挂电话还快,快到他都没有听清楚那头说了什么。
有些意外,季云深拿过电话看刚刚的通话记录,看了两秒。
听远远的,闵兰姗声音复而响起:“先生,您真的来港城了?”
季云深掀眼皮看去。
港城四十层的特色酒吧中,仅不过十桌桌台,姿色灼灼的美人脸中满是欣喜,也有一丝不知何为的憔悴。
圆桌旁,就两人,一名跟季云深差不多的中山装打扮男人,一名之前周玥见过的港商。
中山装给季云深倒酒,递了过去,递到他手里。
没理刚刚挂掉的电话,他接过,淡抿了一口,看向偶然碰上的闵兰姗,轻笑:“听谁说的?”
先生的口吻一向清淡,听不出情绪。
闵兰姗低头宛然媚笑:“听这儿的朋友说的。先生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在这里驻唱过,有几个朋友还在,说先生今晚过来了。”
先生不动声色,放下了酒杯,两个字:“记得。”
闵兰姗微笑挂在了脸前,欣喜他记得,他是在这儿将她带回京市的。
靠近季云深身前,闵兰姗看他掏出烟,滑动火机的齿轮。
她伸手:“先生,我帮您点吧。”
那柔荑纤美,落到打火机上,宛如拨弄琴弦的流水。
还涂了深蓝色的指甲油,点点璀璨。
季云深视线落过去,那个独一份敢拨通他电话就挂的小姑娘,好像总喜欢用涂着粉红色人鱼尾涂鸦的指甲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