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磊双眼微眯，神色肃然，语气坚定。
“不妥，为彰显对计委决策重视，还是由我来牵头吧，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谢智当然不会提出异议，杨文胜也没有意见。
唯有卢伟，思索片刻，实在找不到反对理由，只能无奈点头。
“好，那就麻烦陈市长牵头。”
说完，看向秦青川，又问。
“小秦，对于试点企业，你有目标么？”
秦青川摊开双手，故作茫然。
“确实还没有，不过，在京城查看资料，远大电器厂和腾飞自行车厂，印象较深，不知您几位觉得呢？”
闻听此言，卢伟不禁一怔，顿时慌了神，心中暗自嘀咕。
远大和腾飞？
特么的，目标明确，怕是来者不善啊。
领导在背后遥控指挥，片叶不沾身，我呢？
难不成，要被推到台前，一力承担？
活着才配谈前途，死了可就彻底完了。
不行，得想办法脱身，尽快剥离。
……
想及于此，摇了摇头，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小秦，你可能不太了解，电器厂关乎外汇，自行车又涉及全国，贸然大动干戈，影响不会小，依我看，不妨先从分量较轻的企业入手。”
中午，饭后，杨文胜连打带接，数个电话，领导一再告诫，静观其变，本不欲过多掺和。
却不料，秦青川点名，直指纪委重点关注对象，生怕影响后续，忍不住开口规劝。
“小秦，老卢说得在理，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陈磊目光缓缓扫过，朝着谢智轻微摇头。
谢智瞬间心领神会，点头附和。
“小秦，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吧，比如华彩纺织厂，体量足够……”
此情此景，秦青川面色如常，心里却极为震惊。
尤其是，见陈磊竟也没反对，忍不住暗暗吐槽。
什么情况？
老子的队友呢？
该不会全有牵扯吧？
那特么还玩个屁。
……
稳了稳心神，浅笑应下。
“成，几位领导经验丰富，考虑问题肯定比我周全，我没有意见。”
接下来，谈论专项小组成员，秦青川并未参与。
主要是谁也不认识，即便参与，也是多年的寡妇，没什么卵用。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面色温和，实则绵里藏针。
上位者，在于驭人。
要不然，谁替你做事？
眼前场景，秦青川不觉奇怪。
有的人，为了给亲信争取表现机会。
有的人，为了安插人手，应对难题。
结结实实看了一出好戏，也更加笃定四人之中，必然有队友。
就是吧，这家伙太谨慎，令人很头疼。
临近傍晚，余晖斜洒而入，四人终于结束。
陈磊轻咳一声，为闭门会做总结。
“那就这么定下，明天上午，召开党工委会议，如果顺利，后天召开扩大会议，各单位负责人全员参加。”
值得提一下，管委会负责发展，党工委才是最高决策。
待散会后，闲聊几句，各自离开。
从接风宴，到谈话，到闭门会，好几个小时，秦青川也有些恍惚，走出办公楼，呼吸着新鲜空气，享受着阳光扑面，顿时精神不少。
正准备返回招待所，谢智扬声喊了一嗓子。
“小秦，等下。”
秦青川驻足，回眸，笑问。
“谢主任，您有什么吩咐？”
谢智个子不高，又挺富态，像一个不倒翁似的，晃悠着来到面前，笑呵呵一声。
“开了半天会，憋不住，上了个厕所，你就走了。”
算是解释吧，说完，笑着提议。
“这么早回去，你也没什么事，一起走走，带你去海边转转。”
秦青川心里清楚，转转是假，谈事是真，嘴角一弯，也没有拒绝。
“成啊，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海呢，那便去看看。”
刚刚通车的双向六车道，二人走在马路牙子上，速度不快，悠悠哒哒，一路向南。
南北风土人情，饮食文化，随意扯着犊子，谁也没有提起正事。
半个多小时后，来到岸边。
海风裹挟咸湿气息，凉爽宜人，海浪浅吟低唱间，波光层层荡起。
秦青川张开双臂，闭着眼睛，很是享受。
谢智站在旁边，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小秦，卢伟有问题，我和陈市长早有察觉，之所以装作看不见，也是在配合你们计委大领导。”
秦青川缓缓放下双臂，侧目，笑问。
“我们大领导，谁呢？”
谢智明显一顿，没想到自己开诚布公，这小子还在装糊涂，不禁摇头苦笑。
“你啊，警惕性真强。具体是谁，只有陈市长知道，你只要记住，咱们目的一样，肃清改革中，出现的一切蛀虫。”
秦青川不置可否，回头，看向大海。
几公里外，港岛已然亮起霓虹，与脚下仍是大工地的鹏城，一时云泥。
“那就一起努力。”
似是回答，仍旧模棱两可，说完，顿了顿，话锋一转。
“谢主任，能给详细讲讲管委会么？”
“你可真是只小狐狸。”
谢智笑骂一声，双手一背，徐徐开口。
“党工委五人班子，陈市长、乔玲副书记、杨文胜、纪委委员董平利，组织委员季新和。
其中，乔玲和卢伟接触较多，小道消息，她和你们计委乔建宏好像有关系，杨文胜和董平利走得挺近，季新和游离在外。”
……
攀谈多时，夜幕拉开，二人结束。
秦青川在招待所餐厅，吃过晚饭，返回房间。
一进门，便看见廖宇新端坐沙发，眼神放空，似是在发呆。
“小廖，你这是咋了？”
廖宇新回过神，抬头。
“秦科，一下午过得稀里糊涂，感觉莫名其妙。”
秦青川迈步上前，在对面坐下，努嘴示意。
“说来听听，我瞧瞧怎么个莫名其妙。”
廖宇新皱着眉，咂着嘴，开口叙述。
“中午，卢主任秘书小段，领着我去吃饭，虽然在掩饰，可也能感觉到，他在打听消息，尤其是咱们南下目的。我反正也不太清楚，打着哈哈，搪塞过去了。”
秦青川吸了口烟，不住点头。
“还有呢？这也不奇怪啊。”
廖宇新抿了下嘴，继续。
“估计是觉得啥也问不出来，饭后他便自个离开了。我本想回屋休息，又来了个小孙，说是谢主任秘书，领着我出去转了一下午。刚刚竣工的大厦，以及在建的商贸中心，最奇怪的是，还参观了一家纺织厂。”
闻听此言，秦青川眼睛亮了亮，笑问。
“华彩纺织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