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乔看着这样的张秋芳也是头痛。
这人明显是长期受到虐待已经精神出了问题了啊。
尽管原书中没有给张秋芳什么戏份,也没给出结局,但照这个趋势下去,铁定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你在这儿拉磨呢?该干啥干啥去!”程乔本来心里就烦,再看到张代强围着她转圈,便气不打一处来。
“对了,你去逮只鸡,今天给你大姐补补。”
“好,我让小妹早点回来做饭!”张代强终于有事可做了,忙应了声出去。
程乔这才坐下好好地打量张秋芳。
“娘。”张秋芳慌忙站了起来,对着程乔的目光有些手足无措,“干活,对,干活,娘,家里有什么活儿?”
看到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本就有几分同情的程乔更难受了。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活生生的人,为什么有些人就那么坏呢?
在原主的记忆中,张秋芳曾经也是队上顶顶好看的姑娘,一点都不比杨大嫂差。
同一家的媳妇儿,今天这两人站在一起,完全就像是两辈人。
杨家的那个二儿子是个双腿动弹不得的残废,在城里找不到对象才娶的张秋芳。
嫁过去当年就给杨家添了个孙女,这些年再无所出也不是女方的问题,杨家至于把她这么不当人吗?
“不急着干活。”程乔不知道对张秋芳说什么,心里又将死了的老张头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真是不干人事!
想了想才道:“你早上过来吃过饭了没?”
“没,不过,我不饿……”张秋芳的声音越说越小,一听就知道说的不是实话。
程乔起身回自己屋进了一趟游戏世界,出来的时候抓了四个包子。
“吃了。”
程乔有些麻爪,她就是个死宅码字工,除了给吃的,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陌生人打交道。
张秋芳愣了一下才缓缓伸手接了。
刚出炉的大肉包子散发出来的香气让她本能的往嘴里放。
一口松软多汁的包子入口,她整个人像才活过来一般,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慢,慢点,没人跟你抢!”程乔忙倒了碗水放到她的手边,生怕她被噎住。
四个大肉包子在张秋芳风卷残云之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程乔还打算问她吃饱没,就见她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程乔正疑惑,就见一滴又一滴泪珠掉落下来。
在她洗得发白的布衣上,留下一个又圆又大的圆点。
“呜~”
从无声到呜咽,再到呜呜的啜泣,之前像木头人一样的张秋芳,终于有了一丝活人的鲜活气儿!
伤心到麻木。
程乔一直以为是文学作品中的修辞,现在张秋芳把这句话具现出来了。
“哭吧,哭吧,把委屈和伤心全都哭出来。”
看到她哭,程乔反倒是松了口气。她过去拍了拍张秋芳的肩。
这才发现她的瘦比眼睛看到的更加恐怖。
程乔倒吸了口凉气,她的手碰触到的地方,只有硌人的骨头!
杨家,吃人!
“娘!”
程乔的手还没来及得抽离,腰身就被张秋芳转身环抱住了。
扑进程乔的怀里,张秋芳终于号啕大哭起来。
她整个人几乎全都挂在了程乔的身上,但却感觉不到多少重量。
程乔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抚慰这个悲惨的女人,她只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张秋芳抱着她哭,任由泪水打湿她的衣服。
她突然觉得,才坑了杨家三十斤粮票和五丈布票有点太便宜他们了。
……
拿到地址的杨大嫂马不停蹄的就往县城赶。
半道上拿出地址看了又看,越看心里越欢喜,给出的粮票和布票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这可是机械厂的工作啊!
光是他们有两轮分房的机会就让人眼红。
要是早些年她和自家男人有本事到机械厂上班,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跟一大家子挤在那么屁大点小房子里。
如今有了这个工作指标,首先今年必须下乡的大儿子就轮不着了。
要是运气好,说不定他们一家年底就能搬进机械厂的家属房。
等明年小儿子毕业,正好二房张秋芳生的那个丫头也到了年纪。
这些日子沉甸甸压在她心头的三座大山,一下完全搬空!
想想都美,杨大嫂几乎要笑出声来。
同时心里也暗自嘲笑张家人太蠢太好忽悠了。
这可是一条人命才换来的工作啊,这么轻易的就给了出去,到底是乡下人目光短浅。
不过也同时庆幸婆婆给老二找了个乡下婆娘。
平常在家里任劳任怨,家务活儿她都不用沾手,现在还给自己的大儿子换到了这么好的一个工作。
至于这份工作要怎么拿到手?
杨大嫂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她娘家兄弟交际广阔,在南县的地界上还鲜少有摆不平的事!
回到家的杨大嫂急不可待的找了婆婆分享好消息,同时也匿了两百块钱藏进自己的兜里。
“大妈,我妈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婆媳两个在过道走廊里正嘀嘀咕咕,冷不丁一道声音传来直接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杨大嫂藏了钱正心虚呢。
“死丫头,你走路都没声儿的吗?”她吓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了,你妈今天去你外婆家吃香的喝辣的了,家里的晚饭得你做。”
扭头对正走过来的一个女孩喝斥道。
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高高瘦瘦,还挎着一个打满了补丁的书包。
这个女孩正是张秋芳生下的女儿杨真真。
杨大嫂看着女孩满脸不屑。
当年这丫头生下来的时候,张秋芳还想给她取名杨珍珍,珍宝的意思,可就凭是她的女儿,也配!
娘是农村户口,生下的孩子也得是农村户口。她们举全家之力供养一个张秋芳不够,还得养一个杨真真。
张秋芳是成年人,好歹在家里还能干点活不白吃饭,但她生下的这个女儿就真的是个拖油瓶了。
一个丫头片子又不是小子,家里谁把这孩子当一回事?
杨真真早习惯了这种待遇,默默走开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杨家的窗户被捅开,接了一个窗檐出去,那个不足一平方的小小窗台,就是她在这个家里的栖居之所。
冬天的时候这里呼呼的灌冷风,下雨天也会飘雨进来,夏天太阳炙热,小小的窗台上热得像蒸笼一般。
小时候她妈被她爸打了会跟她挤一起,但慢慢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几乎就跟她一起住在了这里,夜里母女两个根本连身子都伸不直。
杨真真怔怔的看着小小的窗台,想着妈妈有可能今晚回不来,她将一个人拥有整个窗台,明明应该是高兴的事,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脑子里并没有外婆一家人的记忆。
但她知道在外婆家,她跟她妈同样也是不受待见的人。
妈妈在那里也要一个人伺候全家吗?晚上会不会也不给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