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心饼干。
这个词很好地描述了温柒柒目前的境况。
身前是玖荃的双手牵制住她的左手,紧贴在自己的脸边,温热的唇角有意无意地滑过手心最柔软敏感的位置。
虽然没有开口,也看不到他纱布下的眼神,但那不松反倒缓缓加大力度的手劲让温柒柒很难短时间内挣脱开。
距离,也过于接近。
只要温柒柒向前稍稍垂头,就能和他额头相抵。
呼吸可闻。
而身后......
是萧潜双手支在病床床铺上,禁锢住她的身体,将她所能行动的范围限制至最小。
动无可动。
耳边是身后男人若有若无灼热的呼吸,刺激着温柒柒本就受不了这种撩拨的耳根。
由于彼此相贴,她甚至还能感应到对方因为这种靠近而略有些亢奋不断加速的心脏跳动。
扑通扑通的。
在这种寂静的氛围下。
太过于明显。
【真是变态】
温柒柒在心里低骂了一声。
玖荃一时没反应过来温柒柒是在骂自己......
还是在骂自己。
他刚想说什么好继续维持在温柒柒面前的“乖弟弟”形象,可张了张唇,就听到身前人平淡地开了口:“闹够了么?”
声音是温柒柒的。
气息也能感觉到是她开口说的。
只是这句......
怎么听怎么感觉......
像是平静的海面下暗藏着即将毁天灭地凌厉肆虐的狂暴风暴。
说话的人仿佛已经处在了怒极的边缘。
为什么?
只是因为自己的警惕多问了一句?
玖荃没敢声张。
毕竟他见过温柒柒藏在裙下的长匕首,还有掏不完的稀奇古怪的猎杀刑具。
简直比他私藏的都要多出来几种。
倒是一声低笑在安静过后回应了她的那句质问。
肆无忌惮的。
轻佻与快意交织。
而且似乎......来自于一个男人。
!
房间里真的进了“老鼠”!
玖荃瞪大了眼睛!
虽然没啥用。
啥也看不见。
但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捕捉声音的方向,本能地想要把温柒柒拽过来藏在自己身后,同时张开嘴就要叫门口的保镖!
然而在他开口前——
【抱歉了,玖荃小变态】
“砰——”
额头传来剧痛!
像是有什么比石头还要硬的东西狠狠撞向了他的脑门!
很好。
本就因为亲姐拍了两下而短暂失明的脑袋现在更混沌了。
玖荃直接向后倒了过去。
没完全昏迷。
但也没什么意识再爬起来了。
本来还想动动手指去摸病床边缘的紧急按钮,不过下一秒,他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因为......
他听到温柒柒冰冷到极点的声音。
向着与自己相反的方向,语气是毫不留情地碾压:
“现在,轮到你了。”
—
事实证明,在没有完全的手段束缚温柒柒之前,不要轻易惹怒她。
不死心总想着得到这朵靡丽的娇艳玫瑰垂怜的萧潜,又被狠狠揍了一顿。
鲜艳的玫瑰向来带刺。
触之即伤。
疼痛是肉体上的,又好像......
不止是肉体上的。
萧潜又一次和病房里的纱布打上了交道。
只是这次的纱布不是用来包扎伤口的,反而是用来......
捆他的。
柔软轻薄的纱布被温柒柒故意在温烫的水里滚了一圈,变得沉重而湿润。
毫不留情地缠绕在他的颈间,手腕,以及一只被迫抬起的小腿上。
萧潜此时整体的姿势倾向于金鸡独立束缚于输液架下。
由于她找的角度过于刁钻,纱布只能做到提醒他要维持这个姿势的目的,并不能让他借力休憩。
这就导致......平衡难保。
再加上纱布由于浸湿而带来的那种紧贴在皮肤上的润湿感。
黏腻腻。
站不稳。
还是在温柒柒直白的目光下。
像是记仇萧潜在龙牙拳击场咬过温柒柒锁骨一口,这次萧潜的嘴里也被她不轻不重不多不少塞了些湿透了的纱布。
他不能开口,不能乱动,甚至注意力还不能偷窥坐在面前的温柒柒,而是要集中在保持身体的平衡上。
听完一系列少儿不宜的捆绑声之后,屋子里安静了片刻,假寐的玖荃只能听到什么落在地上的“啪嗒”声。
一声接着一声。
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的他也不敢侧头去偷看,只能轻闭着眼睛继续偷听。
反观温柒柒,她正坐在萧潜对面的那张椅子上,神色清冷平淡地拄着下巴,笔直纤细的小腿交叠藏在裙下,光洁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在病房内的灯光下似牛奶般泛着盈润的光。
漆黑的眼底辨不出她此刻的情绪,倒是给人一种天然的强势和不可侵犯感。
萧潜总算站稳了身型,表情依旧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散漫,掀起眼皮缓缓抬眼望向她,对视那一刻他的眼眸深处全然是不尽兴的意味。
像是挑衅。
又像是对她所作所为的不满足。
慵懒而欲。
“把你没说完的,一次性都告诉我。”
温柒柒漂亮到魅惑的眸子里丝毫不掩饰对萧潜的厌恶:“我不喜欢你总出现在我的面前。”
萧潜忽略掉她后半句,手腕稍微前伸了一点,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是:
“温同学是不是太难为我了,嘴都被你堵住了,还要我怎么说出来?”
温柒柒瞟了一眼他的动作,在他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张纸和一支笔:
“也没打算让你说话,写下来就行。”
“唔......”
萧潜尝试着身子低下去后,意识到了新的问题。
不知道温柒柒捆他的时候用了什么巧法子,导致如果要身体下俯去写字,就需要高抬起那只被捆绑的单腿,同时还要头部后仰,这样才不会被勒得太紧到窒息。
写是能写,就是姿势......
不但不雅观,还有些......
过于羞耻。
像是绷紧身子,又忍不住摇尾乞怜的......
狗。
他再次望向了温柒柒。
对方已经从拄着下巴变成了倚靠在桌子一角托着下巴,似乎就是在等着看他出糗的好戏。
那双眉眼也比刚刚温柔了一些,像猫儿一样慵懒而高贵优雅,满是“敢戏耍我就要付出代价”的戏谑。
看出萧潜不确定的视线后,温柒柒勾人心痒的眸子弯了弯:“觉得这样不方便的话,也可以换个姿势。”
躺在床上装晕的玖荃:“?”
金鸡独立的萧潜:“......嗯?”
他也就发出这么一声,就被温柒柒用病房内备用的绑带狠狠抽了一下。
她望着他痛到眯起的眼睛低声威胁:“你想吵醒他么?他醒了就会叫来玖家的保镖,不管你有什么能耐,你孤身一人怎么都会死在这。”
萧潜眸中情绪意味不明。
温柒柒怕他误会,解释:“你死了倒没什么,就是剧情会被强制重开。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还在我的控制范围内,我不想因为你毁了我的布局。”
“懂么?”
腰间被绑带抽的那么一下火辣辣的疼痛感还是很难忽略掉。
萧潜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温柒柒下达命令的模样,眼中笑意渐盛,在对方更愤怒之前点了点头。
确定萧潜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后,温柒柒站起了身,踩在凳子上,取下了挂在上面用来束缚住萧潜的纱布。
纱布从颈间的那个圈穿过,手腕上的束缚得到了些许的缓解,算是和颈间的束缚失去了关联,不用像刚才一样一动手腕就拽紧脖颈处的纱布了。
现在仅剩的就是小腿上被缠绕的纱布让他不舒服了。
温柒柒没用他表示,轻描淡写地用匕首割开了那道连接颈间和小腿的纱布。
呼——
萧潜终于能双脚落地了。
只是他还没有下一步动作,脖颈处缠绕的纱布另一头就在温柒柒手里被拉紧。
少女还是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
眸子里依旧还是恶劣的玩弄。
声音也还是很低:
“你说要抢夺我的爱,要做我的棋子为我所用,要心甘情愿被我驯服......”
“还说我驯服你的进度太慢......”
萧潜移不开眼,目光始终落在温柒柒把玩的那条纱布上。
少女纤白的手指轻柔地滑过纱布的一侧。
那种感官刺激。
就像是在摸他颈间的纱布一般。
在意识为她迷乱前,他听到少女压低的声音:“但你要知道。”
“作为我宠物的第一步,是永远都不要揣摩主人的意思。”
她向他招了招手。
萧潜没有多思考的余地,前进几步,将头乖乖凑了过去。
少女的手指插在他的发间,轻拽着他抬头与自己对视,声音矜冷:“我希望你的鲁莽,你的自以为是,还有那些你控制不住的行为,都只有这一次。”
“好么?”
对上那双蛊惑人心的眸子。
萧潜没有着急出声回答,而是用还被束缚的双手先把嘴上还叼着的纱布取下,随后向前蹭了蹭她的手,语气亲昵:“当然好。”
在得到他如痴如狂般的回应后,温柒柒眸中的温度褪去,收回了手:
“那么现在。”
少女的身体微微后仰,一只手撑在椅子边缘,另一只手抵在唇边,干净洁净的鞋尖抵在萧潜那条黑色休闲裤小腿的位置,矜贵冷艳:
“跪下,写。”
—
萧潜耍了个心眼。
就那样以双膝开立,脊背挺直,目光下敛的姿势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的“计划”被他折成了一只爱心蝴蝶,双手奉上呈给了温柒柒。
折纸压痕很重,要拆开没那么容易。
温柒柒不动声色地捏起,抬眸扫了一眼表情诚然没有任何抗拒挑逗行为的萧潜。
虽然没有明确表达出来,但他这心思......分明就是要她听他亲口说。
温柒柒才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留给他。
更何况握着潮湿的纱布感觉很不好,她想离开去洗个手了。
于是她站起身,将那只爱心蝴蝶夹在了领口上,解开困着萧潜的纱布:“你的计划我有时间会看,等着我联络。”
萧潜没有吭声,只是松了松手腕。
他不信。
但她愿意这样骗他,他也愿意多陪她演一会儿。
温柒柒又看了眼床上依旧保持着昏倒姿势一动不动的玖荃,低声吩咐:“我等下出门先引走门口的保镖,你......”
她感觉到萧潜又追上了她的步子,虽然没有像刚才一样贴近她,但距离也不算远了。
像个一刻也离不开主人的狗一般。
她皱着眉将黑发少年推远了一些:“控制一下你自己。”
萧潜眸子低垂看向温柒柒指在自己胸前的手指,笑:“你都把我归为你的所属物了,我为什么还要控制自己?”
“温同学,这是这么多次死亡里,你唯一一次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温柒柒挑眉:“什么关系?”
主人和狗的关系?
萧潜能看出她眼中的意思,纠正她:“我离不开你,你也不能放开我的关系。”
温柒柒抽回了手,忽视他的回答:“我引开保镖后,你趁机溜出去,做你该做的去。”
萧潜还想说什么,被她打断:“如果到时候我三哥还是因为你们家族而死在那场车祸里......”
少女眸底泛着冰冷的寒意:“你会下地狱的,萧潜。”
“我说的不止是这一次,还有下一次,下下次,之后的每一次。”
“我都不会让你活着看到剧情有任何的进展。”
两人对视着。
床上假寐的玖荃前所未有的老实。
甚至悄悄给自己盖上了被子的一个角角掩盖不可控制地轻轻抖动。
他虽然是个病娇。
但前提是,活着。
今天听了这么多,怎么感觉温柒柒比她那七个哥哥还要恐怖吓人的多啊?!
等等等等等......
信息量太大了。
他得缓缓。
—
温柒柒离开的时候确实引开了走廊上的保镖。
萧潜也趁机溜了出去。
其实可以走窗户的,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
但既然他的主人让他用这种满医院监控下乱窜的方式,那他就听从指令。
反正无论出了什么事,他都可以摆平的。
在两人都离开不久后,两道身影出现在走廊上。
一个身材比例完美,戴着墨镜和鸭舌帽,从监控上很难直接判断出来者是谁。
另一个还是习惯性的白色冲锋衣外套,头发松松软软的,眉眼看起来就很温柔。
“你这样直接从潇姐那逃回来,她不会去找大哥讲理么?”
沈封宴停在玖荃的病房门前,有些疑惑门口怎么一个看护的人都没有。
他旁边的沈沐泽嘚瑟地甩甩头发:“广告哪是一天就能拍好的,他们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女演员,女生试镜这种事只要放个我的照片在旁边就行,不用我本人到场,我跟潇姐说我出来转转......就出来转转了,没问题吧?”
沈封宴:“......”
你这是出来转转,还是直接旷工啊?
无视了沈沐泽的狡辩,沈封宴观察着手机上沈允之前发过来的地位,确定温柒柒现在就在这家医院里,只是......
“玖荃这小子住院,门口都没安排人守着么?”
沈封宴还在顾虑,沈沐泽则直接推开病房的门,熟练地跟回了自己家一样:“小圈子弟弟,你沈沐泽哥哥我来看望你啦!还不快点起床给我表演舞蹈欢迎我?”
床上的玖荃:“......”
得,送走一个疯的。
又来一个也挺疯的。
又得继续装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