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章#
“不确定的事,不要妄下定论。”
端坐在床角的男人神色沉静如水,漆黑的眸子掩在微垂的眼睫下,压得极低。
扣在文件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力度。
也不知道这样的话,是在回答沈辞提到的“共享”,还是安抚自己不被外界风浪侵扰半分。
只是指腹颇为在意地摩挲着纸张,声音却冷静如常,平缓得近乎无情:“还没到她决定的那一刻,我不想揣摩她的意思。”
他的目光冷冷地横过来。
却看不到沈辞对望的眼。
对方没有选择像他一样稳重自持,而是完完全全陷入温柔乡里不舍得抬起头。
眸子也轻轻阖着。
像是在寻求着与少女同频的梦乡。
沈墨书只好咳了咳。
沈辞依旧没有抬头。
“你离她太近了,沈辞。”
男人依旧没有回应,只是手指稍稍松了松,转而轻轻绕起少女落下来的长发发尾。
“沈辞。”
要不是温柒柒在中间睡得正香。
要不是一动沈辞温柒柒也会跟着醒。
......沈墨书早就想把这个多余的人扔出门外了。
可现在。
除了忍耐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处理办法。
沈辞似乎也清楚沈墨书对现在的自己没什么办法,整个人愈发放肆——
已经不满于只蛰伏于少女的身后,男人稍稍起身,支起半截小臂,撑着头观望柔和灯光下少女安稳的睡颜。
还是没有抬头看沈墨书。
声音到时或多或少理会了一下他:
“大哥你说得对。”
“你继续忙工作吧,我来哄柒柒入睡就够了。”
“她还用你哄?”
文件第n次从沈墨书的眼前移开,“她现在睡得比你都沉。”
“是么?”
沈辞一边说着,一边稍稍抬起了被少女紧紧拉着的手。
下一秒。
“呜——”
明明他的手指只抬起了一点点,可少女的反应却是强烈——
男人的指节刚一动,怀中少女就敏锐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皱着眉头呜咽一声,力气不大,细软的指尖却是无意识地收紧,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不准他撤离丝毫。
沈辞的本意也不是真的要从她身边离开。
自然是试探给沈墨书瞧上一眼后,就又安安稳稳紧紧地反握回了少女的手,沉声得出结论:
“她还没睡沉。”
“她需要我哄着。”
“......”
沈墨书深吸了口气,旋即忽地身子压过来,顺势要彻底将沈辞的手臂从温柒柒手心中抽离:
“既然没睡沉,那起来重睡也不是不可以。”
“!”
沈辞没想过沈墨书会这样做。
本能反应地直接向后一倒,少女被带着又向他怀里滚了下,悠悠地半眯起眼睛。
正好对上沈墨书过来“拆散”两人的凶狠目光。
意识不清醒。
少女也不知道沈墨书大晚上扑过来还这种阴冷的表情是为了什么,全当他和自己一样,被死来死去的循环折磨烦了,顺手拽了拽他的手,又阖上眸子安抚:
“哥,好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嘛......”
沈墨书没动。
他在等少女不注意的时候把沈辞丢出去。
可他的身材太过于高大,完完全全笼罩下来就会无端增添压迫感。
少女被这种莫名其妙地胁迫感压得不太舒服,抽回了拉着沈墨书的手,转而抵在了他的胸口上,“乖嘛......”
娇娇软软的声音充满了哄骗的意味。
“你搞不定的工作......我明天.....帮你......”
断断续续的音调虽然困倦,但又真真实实在劝他躺回去。
没办法。
沈墨书瞥了沈辞一眼,又坐了回去。
还不忘掌心覆上按在自己胸口的那只小手上,细细摩挲。
“你说的,要帮我。”
声音放得很轻。
少女却意外地听清了。
迷迷糊糊地又向着他的方向蹭了蹭,和沈辞扯开一些距离,口齿不清地回答着:
“嗯......我帮你......”
“都烧了......”
“?”
沈辞没忍住,身体偷偷抖了两下。
被沈墨书瞪了一眼。
屋子里又恢复了片刻安静。
沈辞也没再支起身子,他饶有节奏地抚过少女的指尖,沉吟了片刻,突然又开了口:
“说是不确定,但其实......”
沈墨书闻声干脆把文件放在了旁侧,看向了沈辞。
“你已经见到过了吧。”
话说出口,沈辞却没敢直视沈墨书的眼睛。
他深吸了口气,语气笃定,“今天,包括之前,我,沈封宴,沈允,沈妄和柒柒之间发生的事,你和二哥应该已经......事无巨细了吧。”
沈墨书没有否认。
“所以大哥......”
“你和二哥迟迟没有动作,是怕下手下得太死,还是......”
“怕她不舍得我们?”
“亦或是,你们在......”
“逃避她的选择?”
沈墨书垂眸。
气压忽然低了下来。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你突然愿意接手老爷子的地下黑市,和这件事有关?”
这次轮到沈辞沉默了。
再三确定温柒柒啥也没听见,睡得还是很香之后,沈辞声音沉重了几分:“是,但也不全是。”
“自从那次深度催眠之后,我并没有从身上感知到什么‘曾经循环’的强烈情感。”
他的语气有几分惆怅,“我不知道你和二哥是什么感觉,但我可以肯定的是......”
“三哥,沈封宴,沈沐泽,甚至沈妄,好像或多或少都有些能寻到另外时空里自己留下的记忆媒介。”
“但我.......”
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沈辞的声音忽地放得很轻很轻:
“什么都没有。”
他不得不承认。
当他能明显感知到其他兄弟在明里暗里为解救温柒柒逃离循环而努力恢复过往的记忆部署设网的时候,他很焦虑。
他什么也不记得。
也什么都没得到。
这件事他私下也找沈封宴聊过。
毕竟几个兄弟之间,沈封宴能做到成为开导他们认知拥有过往循环的钥匙,对其他事应该了解也深刻一些。
可对方给他的解答却很模糊——
“回到你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
思来想去。
沈辞的答案在又一次收到老爷子下发的“慰问信”中呼之欲出。
“如果.......以前的循环里我注定是要黑化去完成老爷子给我安排好的人生的话......”
“那是不是......”
“以往循环里我留下的痕迹......”
“就藏在地下黑市里?”
沈墨书不置可否。
躺在不远处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下:
“我不想故事的终章,我始终被她保护在温室里不涉泥沼。”
“我也想......”
“替她淌过泥浆蛇沼。”
“但你很清楚,你不适合做这些。”
沈墨书直言不讳。
沈辞确实刚接手地下黑市不久。
顶多也就一周的时间。
沈老爷子强行培养的结果就是——
漏洞百出。
抉择堪忧。
他性子太正义了,做这种压迫人心的灰色交易,永远都是那么不合时宜手下留情。
被质问的男人抿了抿唇,尚未来得及开口解释自己可以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时候,怀里的少女忽地又动了两下。
似乎是因为太近了。
他的鼻息席卷了少女的颈窝。
痒得她闷哼出了声。
甚至还不舒服地向沈辞怀里缩了缩脖子。
两人之间的交流登时按下了休止符。
虽然两个男人一时之间都尽职尽责地保持着安静,少女却还是不舒服地皱着眉。
似乎是嫌沈墨书那边的小夜灯太过于亮眼,温柒柒晃了晃脑袋。
旋即就有趋势想要向沈墨书相反的方向——沈辞的那一侧转过身去。
还没等沈辞受宠若惊期许着对方抛开沈墨书的手,彻彻底底钻进自己怀里,沈墨书就眼疾手快直接关上了灯。
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只能听得见两人不知道是谁更重的呼吸声和更急的心跳声。
少女的翻动好像也因为光源的刺激消失而不了了之。
两人随之安静了片刻。
直到身边少女的呼吸又重新平稳了下来,沈墨书才敢小心翼翼地稍稍动了动——
躺到了少女的身侧。
少女似乎感知到了身边温热躯体的安全感,下意识地向他这边贴了贴。
怀中的香软渐离,沈辞悄声问:“大哥......不继续忙了?”
“你管的有点多了,沈辞。”
沈墨书直接转过了身,轻轻地引着少女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轻轻触了触。
眼前由于骤然关灯的黑暗在这样安静了几分钟后逐渐被适应。
窗外月光缥缈。
只有丝丝缕缕渗入房内。
却没有照在三人的身上,反倒是......
投在了房间另一角的长镜上。
许是那月光太过于稀薄的缘故,没什么亮度折射出来。
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锁定在近在咫尺的少女脸上,沈墨书喉结轻滚,压着声音解释:
“她需要我。”
“是么?”
“嗯。”
—
燥如夜。
虽还远没有到达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地步。
但此刻几乎于无的亮度也足以逐步蒙蔽人五感。
暗潮如一张无声的幕布,随着试探性涌入的月色一同上涨下落,莫名将白日里所积压的情绪悄然放大。
在这样灌满了沉沉夜色的视野中,呼吸的空气都似乎在无意之间变得黏稠。
燥热。
不安。
此刻沈墨书沈辞两人之间不言一语的静谧倒不像是他们最后落下的那句平和的“晚安”。
反倒像是......
推翻所有理智,解放压抑天性的前奏。
心跳如擂,似乎还在不断加快。
耳边少女的呼吸声平稳,却在每一次每一下都搅起隐隐的不安。
血液,涌动得更快了。
肌肤,藏匿在单薄的被褥之下,每一次轻微的摩擦,都像是在挑拨着神经,敏感到让人无处遁逃。
白日里的理智在为了争夺靠近少女更近距离的步步试探中如同溺入深海。
明明都清楚。
明明都明了。
可偏偏。
挣扎不了。
想要停手的念头一次又一次压着理智浮出欲海,又一次接着一次被黑夜的暗潮一遍遍拖入深处。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
也不知道是谁先藏不住的欲念。
不知道是躁动于心,还是躁动于身。
夜色深沉。
万籁俱寂。
自那沉重的呼吸交错声渐渐彻底失衡,转而模糊而旖旎的那一刻。
有些东西,乱了。
虽然是在睡梦中,但少女依然能依稀察觉到光洁的肩膀处好像被什么湿润而温热的柔软触感而细细碾过。
再之后是长发被什么人撩到了一侧。
雪白优雅的天鹅颈冷不丁接触到空气,还没等适应,就被重新哄上了热度。
细碎的浅吻隐忍而绵长。
像是深海潮汐轻拍着礁石,润湿了一片又一片。
迫不得已的微微扬起头。
以为是片刻的喘息偷偷休憩,却不成想还有另外一处温柔静等着她自投罗网。
落在眉眼处的轻吻明明温柔。
但那呼吸声却是压制得很沉重。
就像是......
这样的纵容对他来说远远不够。
夜太静了。
就导致交融的吐息被无限放大。
意识朦胧,他们听到她唇边溢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呢喃:
“......痒......”
少女的微微战栗,以及无措收紧的指尖,无形刺激了已然失了章法的男人。
眸底情绪翻涌,暗色在双人的眸底渐压渐深。
落下的吻不再只停留在浅尝即止。
而是带了几分不加掩饰的疯狂占有。
炽烈。
沉溺。
愈发燥火。
温热的唇贴合在她柔嫩的肌肤上,缓慢又蓄意地碾磨。
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但却是有人含住了她的耳垂。
“......还痒么?”
好哑的嗓音。
在向她征求一个答案。
似乎身后又有人开了口。
腰身被紧紧缠住。
他问。
“需要帮忙么?”
很快,那道声音被很急促的嘤咛盖过。
“是这样么?”
“......这样真的够么?”
“有......舒服一些么?”
“柒柒......”
“接受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