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见一名身着棕色长袍的老和尚从庙里走了出来,他先驻足扫视了对面几十号人一眼,见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心中便有了数,遂踱步来到众人面前,先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这才开口道:
“众位施主来到本寺,既是有缘人,本寺虽不大,倒还容得下各位,请吧。”
“多谢大师,素闻佛家以慈悲为怀,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见对方肯收留自己这几十号人,李镖头心下大定,连忙也学着对方合十一拜,嘴上好听的话当然少不了。
老和尚转身与小沙弥嘀咕了几句,之后才转过身来对众人道:
“各位施主便跟着我这个小徒弟进寺,他会给大家安排住处,老衲寺内还有些事情,就先行一步了。”
说罢,他再度合十一礼,转身回了寺庙。
“多谢大师!”
李镖头赶紧对着老和尚的背影鞠躬感谢。
“众位,请跟着我来,咱们先将车马安置好。”
此时的小沙弥已经不再紧张,师父将安排这群人的任务交给了他,他当然要认真的完成好。
大家跟着他向寺庙旁的一座草棚走去,草棚不大,不过,周围倒是安置了不少的拴马桩,他们一行这三十几匹马,还是拴的下的。
云梦一直在车上未露面,如今拴好了马,她自然也就下了车,站到了李镖头身旁,那小沙弥本来一直在忙活着帮大家拴马,一回头,突然发现队伍中出现了位绝美倾城的妙龄女子,瞬间盯着对方怔愣在原地,呆住了。
他自幼上山,极少见到女子,师父常说,女人是老虎,会咬人,碰不得,如今见到云梦这样的老虎,不知为何,脑袋里竟然会生出一种骇人的想法,若老虎都长成这样,被咬上一口,又有何妨?
“小师傅,小师傅?”
恍惚间,他听到了李镖头的呼唤声,随即身子一晃,使劲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小沙弥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人,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
“小师傅!”
见其只低着头不回应,李镖头又加大了音量,招呼他。
“嗯?施.....施主...是有何事?”
脸色通红的小沙弥,勉强抬起一点头,回应的声音极其细微。
“小师傅,这位是我们家小姐。”
突然多了个人,总要给人家介绍一下,毕竟,云梦又不是张文彻那样的小喽啰,她可是本次队伍的主心骨之一。
“云梦,小师傅唤我云梦就好。”
云梦轻笑着与对方打招呼,她母亲信佛,是极为忠实的信徒,年幼时的她曾耳濡目染,因此,对于佛家也很亲近,虽然算不得信徒,却也知晓不少佛家要义。
“云.....云小姐好。”
仅是看到她的花容月貌,小沙弥已经羞红了脸,再听到其温婉的声音,更是叫人心猿意马,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
见到对方害羞的模样,甚是可爱,云梦捂嘴轻笑着,不再吭声,她可不想乱了小师傅的心志。
“小师傅,咱们的马都拴好了,你看,是否该带着我们去住处安顿一下。”
李镖头年纪大了,早就没脸没皮多年,一时难与小和尚的少年青涩共鸣,可他毕竟也是从青瓜蛋子的年纪走过来的,不能共情,却理解对方眼下的羞涩,遂赶紧换了个话题,借着提醒对方带路,从而让其可以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听了李镖头的话,小沙弥如获大赦,急忙几步走到了前面,引着大家往寺庙内行去。
进了寺庙众人才发现,真如那位老住持所言,庙内的空间实在说不上宽敞,只一进门的院子不小,中间立着一座大香炉,香炉正对着的殿内,供奉着一尊弥勒佛像,大佛笑呵呵的面对众生,叫人看了心生愉悦。
在云梦的带领下,大家都纷纷给佛像行了礼,之后才跟着小沙弥继续往后院里走。
庙里还有几个和尚,年纪比小沙弥大,此时都在忙活着寺庙里的一些日常工作,见到小沙弥引着众人进来,也都纷纷合十行礼之后,便各自忙事去了,并不多问。
而从后院这里开始,已经有不少人被安排了住宿的房间,剩下的人,继续跟着小沙弥往寺庙深处走,据小沙弥介绍,后面还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里面有些房间常年空置,不过平日里和尚们也时常打扫,居住没有问题。
跟随着他来到寺庙最深处的小院,里面差不多五六间房,李镖头和耿叔一间,云梦单独一间,其余的房间,剩下的人就要挤一挤了。
张文彻之前也未分到房间,便一路跟着进了小院,随后便被安排与几名镖师一起,挤在一间屋子里。
屋子不大,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大通铺似的土炕,上面铺了张凉席,还算干净,大家早都困的不行,此时见到了大炕,纷纷上去倒头便睡,张文彻自然也在其中,他除了疲累,之前还心事重重过,再加上自打前些日子下定决心提升修为后,这些天,每日在骑马赶路时,也没停下过修习心法,因此,更是身心俱疲,赶紧爬上去,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呼呼大睡起来。
睡梦中,他再度做起了那些噩梦,梦中的昏暗世界里,杀戮在不断上演,大地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血红色的,看不到一寸干净的土地,所有生灵在生命最后一刻的嘶吼,像是一种悲鸣,又似一种魔音,不断的冲击着他的大脑,慢慢的,他越发昏沉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下场去参与到厮杀当中。
这次的梦境格外的长,且一直没有办法从中缓释出来,张文彻心里开始发慌,他感觉自己再不醒过来,就真的会下场厮杀,到时候,或许自己便深陷在这场恐怖的梦境之中,再也无法醒转。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忽然,一道佛音传入脑海,将那些杂乱的思绪瞬间冲刷了出去,张文彻猛的坐起身,大口的呼吸着,身后传来的冰凉提醒着他,汗水已经浸湿了其整个后背,抬手抹了把满头的汗,他缓缓靠墙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