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维度断层\"这四个字像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锤，狠狠砸在林缺的天灵盖上，差点没把他当场送走。他的脑袋嗡嗡作响，血液瞬间冻结，连呼吸都忘了怎么进行。
他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过期一周的烤串还要扭曲，额头上的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恐怖画面：赵大爷被传送到外太空，在真空中瞪着眼睛漂浮；赵大爷被传送到火山口，小马扎都来不及收；赵大爷被传送到海底，跟一群鲨鱼大眼瞪小眼……或者更可怕的——被传送到王多金的秘密浴室，刚好撞见他正光着膀子涂抹特效生发膏的尴尬瞬间，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辣眼睛。
林缺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如果赵大爷真出了什么意外，那他这奇迹乐园怕是要改名叫\"奇迹墓园\"了，他自己估计也得变成\"奇迹服刑犯\"。
\"零！你这破系统！\"林缺压低声音，指着广播喇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不是说好了'绝对安全'吗？啊？不是说好了优先选择'软着陆'区域吗？现在给我来个'未知维度断层'？！你怎么不说直接传送到平行宇宙去得了？！要不传送到恐龙时代？让赵大爷跟霸王龙一起遛弯儿？\"
**\"系统并未宣称传送目的地的绝对安全性。\"** 零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发指，就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有多晴朗，**\"蹦极本身物理结构安全系数依然保持在99.99%。至于刚才的异常传送，分析显示可能与游客本人的特殊体质、或携带物品的未知干扰有关。建议暂停营业，排查隐患。\"**
特殊体质？未知干扰？林缺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啥玩意儿？难不成是那个破马扎有什么诡异功效？还是赵大爷身上藏了什么黑科技？或者老头子其实是个隐藏版超能力者？
\"老板！老板！\"老王气喘吁吁地从塔内跑出来，脸色煞白得跟刚见了鬼似的，身上的工作服还沾着些可疑的油渍，一股机油和汗水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大事不好！传感系统显示赵大爷的信号完全消失了！连备用定位系统都追踪不到！这可咋整啊？！你说咱们是报警呢，还是先装傻呢，还是直接跑路啊？\"
林缺心头一紧，额头渗出更多冷汗，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衬衫黏在皮肤上的感觉格外难受。他飞快地环顾四周——游客们还在愣神，有些揉着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摄像机还在拍摄，红点闪烁着，记录下了这场灾难；记者们张大了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似乎还没完全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眼神中已经闪烁着\"重大新闻\"的兴奋光芒。
他必须抓紧时间控制局面，不然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真就是社会性死亡，连投胎都没机会。
\"咳咳，\"林缺故作镇定地走到摄像机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角抽搐得像触电一样，\"各位游客朋友，以及现场的媒体朋友们，你们刚才见证了我们【绝对安全蹦极塔】的惊喜传送效果！那位老先生已经被成功传送到了预设目的地！这是完全正常的、经过精密计算的，呃……高科技体验！绝对不是什么事故！\"
他说这话时，眼角抖得跟帕金森患者似的，额头的青筋暴突得像要破皮而出，手心里的汗都快能拧出来了。就连他自己听了这话都觉得扯淡，鬼才信这种鬼话。
\"那……那个老先生被传送到哪儿了？\"一个戴眼镜的记者举手提问，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话筒伸得离林缺的脸只有十厘米，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破绽。
\"这个嘛……\"林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大脑飞速运转着找借口，\"由于涉及商业机密，暂时不便透露。不过请大家放心，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我们与赵大爷——呃，那位老先生保持着密切联系！\"
放心个屁啊！他自己都快吓尿了好吗？！此刻他只感觉自己的膀胱在不断发出危险信号，如果这场闹剧再持续五分钟，他可能真要当众出丑了。
\"那我们跳下去，也会被传送吗？\"队伍前面的肌肉猛男问道，声音里竟然透着兴奋，脸上还流露出一丝跃跃欲试的表情，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
林缺心里暗骂：这位兄弟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人都不见了还往火坑里跳？
\"当然！\"林缺却勉强挤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脸颊肌肉像触电一样抽搐，就差把\"危险\"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但是……但是由于系统还在调试中，今天可能暂时……\"
他本想顺势关闭蹦极塔，避免更多\"人体试验\"，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肌肉猛男激动地打断了：
\"我要跳！我一直想体验超时空传送！这比去游乐场玩假把戏刺激多了！说不定能传送到什么神秘地方，那多酷啊！\"
林缺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踩得他心脏嘭嘭直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恨不得抓住这个肌肉男摇晃几下，问问他脑子里装的是蛋白粉还是肌肉增长剂？
想劝肌肉男放弃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转念一想：如果赵大爷真出了什么状况，这蹦极塔肯定是保不住了，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如果只是传送到了某个正常地点，那早点知道目的地，也好及时补救，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况且，如果现在贸然关闭蹦极塔，反而会激起更多猜测和恐慌，说不定明天头条就变成\"奇迹乐园又出事了！神秘传送装置吞噬游客！\"
\"行。\"林缺咬了咬牙，牙齿磨出了咯吱声，像是在磨一把锋利的刀，\"你确定要体验？那就签一下这份超长免责协议。\"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份厚得能防弹的协议书，是他前一晚失眠时写的，几乎把能想到的所有免责条款都塞了进去，连\"被传送到外星球做解剖实验\"、\"变成另一个物种\"、\"穿越时空\"这种荒谬情况都写上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人头晕眼花。
肌肉猛男根本没看内容，像签明星合同似的随手签下了名字：\"齐浩然\"。签完还吹了吹笔尖，一副要上天的架势。
看着那龙飞凤舞的签名，林缺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位兄弟，但愿您的肌肉发达程度能跟您的脑子成反比，否则真要出了事，这免责协议怕是也保不住他的小命。
\"祝你好运。\"他干巴巴地说，语气像是在送葬，心想：但愿这位仁兄运气比赵大爷好点，别传送到什么鬼地方，整出更大的乱子。
齐浩然兴奋地搓着手，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进了电梯，那背影欢快得像是去春游，而不是去做人体试验。围观群众的骚动声逐渐大起来，原本犹豫不决的游客们，现在反而对这个\"超时空传送\"充满了好奇，纷纷议论着要不要也来试一试，仿佛这是什么新型娱乐项目，而不是刚刚让一个老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危险装置。
林缺站在塔底，通过监控屏幕紧盯着塔顶的情况，冷汗不停地从额头滑落，心跳快得像擂鼓。齐浩然出现在画面中，被工作人员仔细地绑好安全绳，做好各项准备。
这家伙居然还兴致勃勃地提出了要求：\"能不能让我空翻着跳？更有仪式感！像电影特效那种，慢动作旋转三周半，然后潇洒落地！\"
工作人员尴尬地摇头拒绝，脸上写满了\"这位爷您可真会玩\"的无奈：\"我们的安全标准不允许这种高风险动作。您就正常跳就行了，已经够刺激了。\"
齐浩然耸耸肩，走到跳台边缘，双手叉腰，像个准备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和赵大爷那副老神在在的表现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显得兴奋又紧张，脸上写满了对未知的渴望，活像个准备做什么伟大科学实验的白痴，典型的\"不怕死星人\"。
\"三！\"他自己倒数，声音响亮得整个乐园都能听见。
\"二！\"他深吸一口气，胸肌都鼓起来了，一副要飞天的架势。
\"一！\"
他往前一跃，像一块肌肉发达的石头一样，朝着地面飞速坠落！双臂张开，摆出一个\"我是世界之王\"的姿势。
\"哇啊啊啊啊啊——！！！我飞起来啦——！呃啊啊啊啊！\"
齐浩然发出了一声堪比公鸡被掐脖子的尖叫，从豪迈到惊恐只用了半秒钟，和赵大爷那波澜不惊的表现形成了滑稽的对比。他的身体在半空中不受控制地扭动着，像条离了水的鱼，双腿乱蹬，手臂乱挥，安全绳随着他的下落而迅速绷紧，绝对是本年度最具观赏性的蹦极表演。
就在他即将抵达最低点的瞬间——
\"嗡！\"
又是那道耀眼的白光！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像是小型核爆炸，四周的游客都被迫遮住了眼睛。
白光过后，齐浩然消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安全绳在半空中晃荡，像条被甩掉的蛇皮。
林缺心提到了嗓子眼，喉咙发紧，一股酸水都快涌上来了。他立刻问道：\"零！这次呢？！又是什么未知维度断层吗？！别告诉我这家伙也去了外太空！\"
**\"负面。目标传送坐标已锁定，位置在市中心区域。\"** 零的回答倒是干脆，听起来像在报菜名一样平静。
林缺长舒一口气，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具体点！什么地方？公园？广场？还是——\"
**\"市长办公大楼。\"**
林缺的心一沉，像是被人扔了块大石头，砸得他肺里的空气都快挤没了：\"哪个部分？大厅？走廊？会议室？\"他暗自祈祷别是什么敏感地方，比如保密室、财务室之类的。
**\"卫生间。\"**
林缺额头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脸色比吃了苦瓜还要难看：\"别告诉我是马桶上……\"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但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精确坐标显示，游客齐浩然目前正坐在一个陶瓷制马桶上。\"** 零毫无感情地播报道，甚至补充了一句，**\"根据生物信号监测，他的心率显着升高，但物理状态良好。皮肤温度正常，血压略高，未检测到物理伤害。\"**
这补充的数据像是在说\"别担心，他只是吓尿了，没缺胳膊少腿\"。
林缺：\"……\"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像被格式化了一样，心脏都快停了。耳边只剩下血液轰鸣的声音，像是老式收音机的杂音。
市长办公大楼的马桶上？！
那不是作死吗？！这还不如传送到外太空呢！至少在外太空没人会找麻烦！
市长可是全市最有权势的人物，脾气还出了名的爆，听说发起火来连自己亲戚都不放过。上次有个销售员不小心打扰了他午休，据说连夜被调到了边境线上的垃圾处理站，三年没回来，人都瘦了一圈。
而现在，一个奇迹乐园的顾客——还是个浑身肌肉的壮汉——突然凭空出现在市长的马桶上……
林缺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拘留所大门向他敞开的声音，伴随着手铐咔哒一声扣上的脆响。下半辈子的牢饭，想想就让人绝望。
\"老板，怎么了？那位客人去哪了？\"老王凑过来，小声问道，呼出的热气都喷到林缺脖子上了，一股浓重的大蒜味。
林缺木着脸，声音微弱如蚊，几乎没有声带振动：\"市长办公室的……马桶上。\"
\"啥玩意儿？！\"老王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真的假的？！这也太……这也太……这也太刺激了吧？！这不是找死吗！\"他的音量控制得很差，声音在惊讶中拔高了八度，吓得林缺赶紧捂他的嘴。
林缺无力地点点头，感觉双腿发软，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差点跪在地上。要是能切断监控录像，销毁所有证据，他现在就想收拾细软跑路，最好跑到国外去，改头换面重新开始。
\"那……那咋办啊？\"老王也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原地转圈，\"市长那可是大人物啊！这事要闹大了，咱们乐园怕是……不对，咱们人怕是都得牢底坐穿啊！\"
\"闭嘴！\"林缺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捂住老王的嘴，手掌感受到对方嘴唇的颤抖，\"别让记者听见！你想上头条吗？！\"
好在那帮记者正忙着对着消失的游客指指点点，惊呼连连，暂时没注意到这边的异常。有些已经拿起电话打给编辑部，激动地汇报\"突发大新闻\"了。
林缺迅速拉着老王躲到了一旁，躲在了工作棚后面，四下张望确认没人偷听，才压低声音说道：\"赶紧联系齐浩然！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绝对不能说出是从奇迹乐园传送过去的！就说……就说自己是测试公司的员工，在测试马桶质量！不，这太蠢了……就说是魔术师！对，街头魔术师！在表演穿越魔术时不小心失误了！总之，绝对不能提奇迹乐园！\"
老王一脸懵逼，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这……这谁信啊？人家市长又不是白痴！谁会信一个肌肉男是什么魔术师？还表演穿越魔术？穿越到马桶上？这也太离谱了吧！\"
林缺眼神死寂，像是看着一个智障：\"那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实话？'不好意思市长，我们乐园的新项目不小心把人传送到您马桶上了，您看这事儿怎么处理？'然后等着被抓起来？\"
老王支支吾吾了半天，抓耳挠腮，嘴唇颤抖了几次，最后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一脸\"我很想帮忙但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的表情。
就在这时，林缺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嗡嗡作响，像是一只受惊的蜜蜂。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沉到胃里。他颤抖着接通了电话，几乎是用气声问道：
\"喂？请问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惊慌失措、几乎带着哭腔的声音，背景里还有敲门的声音和说话声：
\"老板救命啊！我是齐浩然！我……我好像传送到了市长的卫生间！现在我正坐在马桶上不敢动！外面好像有人在开会！我该怎么办？！有人要进来了！救命啊！\"
林缺闭上眼睛，心如死灰，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戴上手铐的画面。
这下，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