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陆逸的质疑,道隐老头幽幽然一笑,捋着胡须自顾自卖关子。
“嘿嘿,那佳酿……还有吗?”
他没答话,竟先讨要起酒来。
当真是个酒疯子,什么时候了,还单机惦记着喝酒。
陆逸急着求疑解惑,赶忙从胸口掏出仅剩的一囊酒:“今日来得匆忙,只备了两袋,还望先生品评赐教。”
那道隐两眼放光,接过酒壶先抿了一口,这才笑着解释道:
“老夫虽有些薄名,可平日深居简出,既不外出走动,又不开门纳客。”
“京中确有不少人在饮酒一道上效仿我老头子,可无奈压根见不到人,自也无从效仿起。”
借名人打广告,得要求那名人足够活跃,常在市面上走动。
否则即便这道隐名声大,可众人对他只有个模糊印象,压根无法亲近。
到了最后,人家只传说他性好纵饮,压根没法了解他喝的是什么酒。
“这……”
陆逸犯了迷糊,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
看情形,得另想法子再做点宣传……
要么就催这老头儿多在京里走动,替他“带货”卖酒;要么,就暗地里帮着“宣传”,宣扬他道隐先生平日爱喝什么酒。
而这两点,似乎都颇费功夫。
却在这时,一旁那宁姓年轻人冷笑起来:“哼哼,这老头儿懒得很,叫他替你跑腿,怕是不容易!”
“喂,你这小子……”道隐老头皱眉发起牢骚来。
看得出来,这一老一少关系颇为亲密,此刻彼此抱怨不过斗嘴作乐。
那宁姓年轻人拍了拍手,忽又站起身来,走到陆逸身旁:“倒不如,听我一言,我有法子帮你这佳酿扬名!”
说话间,他又朝陆逸挤眉弄眼,颇是戏谑,全没了刚刚对陆逸一副不满的模样。
陆逸正寻思这哥们喜怒无常,却见道隐翻了个白眼,吐槽起来:“你这小子,刚刚不还埋怨人家坏你好事、把你的‘百里香’给比下去了吗?”
宁毅“哼”了一声,扭头叹道:“我只怪你这糟老头子始乱终弃,有了‘千日醉’,便忘了我的‘百里香’了!”
千日醉……这倒是个好名字……
陆逸正自暗忖,却听到隐哈哈大笑起来:“若无陆小兄弟这佳酿,你那百里香倒也算酒中佳品。可当尝过这宝贝佳酿后,你那百里香便好似白水寡淡无味咯!”
陆逸探头一瞥,瞧见宁毅座旁桌上果真摆了个精致酒囊,想该是他们口中的“百里香”。
听到这里,他已将这二人打趣内容听个大概明白,也弄清楚为何这宁毅先前那般幽怨嘴脸了。
想来,是这宁毅先拿了百里香相诱,挑逗起老酒鬼的馋虫。结果不料自己送来烈酒,一下子将那百里香比了过去。
那百里香从受追捧到被嫌弃,宁毅也从“宁小兄弟”变作“那个姓宁的”,心里自然不大平衡。
“懒得与你这糟老头子争辩,陆兄弟,你可愿听听我的法子?”
一老一少斗了阵嘴,那宁毅抽身出来,又向陆逸推销献宝起来。
陆逸自然没理由拒绝:“不知宁兄有何高见?”
宁毅嘿嘿一笑,扬眉道:“听闻下个月,那平王府里有场盛宴,而这老酒鬼也在宾客之列。你让这糟老头子带着美酒赴宴,届时将这佳酿拿出来,岂不惊煞世人?”
他这主意听来不错,陆逸并不知晓这平王府盛宴,自不知如何答复。
事实也无须他应答,那道隐老头抢先答起话来。
“好你个小子,敢情玩起‘借鸡生蛋’的把戏来,那酒是人家陆小兄弟的,你却拿它替你谋划起邀我之事来!”
陆逸正迷糊这道隐的话是何意思,老头儿又扭脸过来解释起来:
“怕陆小兄弟不知晓,这小子乃是平王世子,这次是奉了他那王爷老爹的命令,来邀我赴席。”
“可惜老头儿我不好热闹,不愿出席那麻烦盛会,他便假意给你出主意,诱我赴宴!”
个中道理他已解释清楚,可陆逸却是没心思细听了。
实在那“平王世子”名头一出,着实吓陆逸一跳。
这平王可非寻常人物,其与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算是诸皇亲中地位最高的。早在当今天子尚未登基之时,这平王便辅佐天子争嫡,夺来这大宝之位。待到天子登基后,早早地将其他兄弟发派藩地,唯独将这平王留在京城。
听闻天子对这平王极为信重,早年间还试图委以军政要务,最终被平王“身份不合,不宜参政”为由,推辞干净。
现如今,这平王仍在京中,却是不事朝政,只每日笙歌鼎沸,纵享欢愉。可世人谁也不敢小瞧这位闲散王爷,全当他是世上第二号人物。便是当下权倾朝野的顾右相,也未必敢压其一头。
眼前这“宁毅”,既是平王世子,那可算是京城里头一号的“官二代”了,怕除了几个皇子外,再无人比得过他。
陆逸倒是纳闷,这宁世子虽是一眼能看出贵人气派,但行为举止实在不像皇家人物,着实少了点稳重城府。
想来,这也是受他那生性浪荡的闲散父王的影响。
“你且不管我是存的哪门子心思,只说我这主意好与不好?是否能助你这佳酿扬名?”
正自惊叹间,那宁世子又开口发话,打断了陆逸思路。
陆逸赶忙起身,与这位世子殿下见礼:“殿下的主意,确实甚合我心意。”
酿这烈酒的目的,本身就是挣钱和抱根粗大腿,如今这宁世子所提计谋,恰好都符合他的酿酒初衷。
两个年轻人一拍即合,那道隐老头儿不干了:“喂,宁小兄弟,你怎么和他穿一条裤子了?”
宁世子倒很高兴,上前揽着陆逸肩头:“咱这叫英雄所见略同,你个糟老头子哪里懂咱年轻人心思?”
道隐气得吹胡子瞪眼,抱着胳膊赌气般扭过脸去:“你就那么确信我会答应?我道隐好歹也是有名有号的人物,哪能叫你们两个小子给拿捏了?”
“哦?”
宁毅嘴角一歪,将陆逸往旁边一扯:“那好说,左右我平王府即将布宴,正缺好酒。我便将陆兄弟那佳酿给包圆了,让你这辈子别想再喝这美酒了……”
“且慢!”
道隐毅然抬手,义正词严道:“不就是去赴你平王府宴席嘛,我原本就已准备答应了。我与平王殿下也有日子没见了,是怪想念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