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田大计,在刘备主公的坚定支持和糜竺公的全力资助下,如同春潮一般,在徐州这片百废待兴的土地上,轰轰烈烈地铺展开来。
改良的耧车开始在田野间驰骋,代田法的沟垄逐渐勾勒出新的田园图景,流离失所的百姓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平静的表面之下,一股来自本土士族和地方豪强的暗流,却从未停止过涌动。 他们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虽然不敢公然与我和刘备的政令对抗,却在用各种隐蔽而恶毒的方式,进行着掣肘和破坏。
我知道,触动了他们最核心的利益——土地,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场围绕着屯田的博弈,远未结束,甚至可以说,才刚刚进入更危险、更阴暗的阶段。
玄镜台的情报,以及我亲自巡查时观察到的种种迹象,都清晰地印证了这一点:
土地清查的阻力重重:
当屯田都尉府的官吏开始深入各郡县,丈量土地,清查那些无主荒地和“黑田”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阻力。有些地方豪强,直接指使家丁部曲,暴力驱赶甚至殴打前来丈量的官吏,声称那些土地早已是他们祖传的产业(却拿不出任何合法凭证)。
有些则更加狡猾,他们贿赂负责丈量的低级官吏,或者干脆就是利用原本就与他们勾结的县吏,伪造地契文书,虚报土地面积,将大片官有或无主的土地,依旧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中。
还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煽动部分不明真相的佃农或乡民,以“保卫家园”、“反对官府抢地”为名,围堵、阻挠官吏进行清查工作的恶性事件。其背后,显然有豪强在暗中指使。
物资调配的暗中克扣:
官府承诺提供给屯户的种子、农具、耕牛等物资,在层层下发的过程中,也常常会莫名其妙地“损耗”或者“短缺”。明明从州府调拨了充足的粮种,但到了屯户手中,却变成了掺杂了沙土、或者已经发霉变质的劣质种子,严重影响出苗率。
官府统一打造的新式耧车,有些在运抵地方后,关键部件不翼而飞,或者干脆就被某些豪强以“借用”的名义强行扣留,优先用于他们自己的田地。
租借给屯户的耕牛,也常常被以各种借口提前收回,或者被分配给那些与豪强有关系的“关系户”。
谣言的散布与人心的蛊惑:
除了这些直接的破坏行动,更阴险的是那些如同毒草般在暗中蔓延的谣言。
有人散布说:“官府屯田,就是把咱们当牛做马!等把地种好了,粮食收了,官府就会把地再收回去,咱们还是啥也得不到!”
有人挑拨说:“那些当官的(指我和屯田都尉府的官员),都是外地来的,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他们跟糜家勾结,就是想把咱们的地都抢走,变成他们自己的!”
甚至还有更恶毒的谣言,将一些因为水土不服或意外事故导致的屯户伤亡,都归咎于“屯田不祥”、“触怒了鬼神”,试图用迷信来恐吓和瓦解屯户的信心。
这些暗中的掣肘和破坏,虽然未必能立刻阻止屯田的推行,但却像无数细小的蚁穴,不断地侵蚀着这项政策的基础,消磨着屯户的积极性,也给我和整个屯田都尉府带来了巨大的困扰和压力。
我清楚地知道,这些手段的背后,必然站着那些在廷议上被我驳斥得哑口无言、却心有不甘的本土士族和地方豪强。他们不敢公然反抗刘备的命令,便采取了这种更隐蔽、更“符合规矩”(很多时候甚至找不到直接证据)的方式,来维护他们的利益,并试图让我这个“外来者”知难而退。
面对这种局面,我必须做出强硬而有效的回应!
杀鸡儆猴,严惩不贷:
对于那些敢于暴力抗法、或者证据确凿的贪腐官吏和恶霸豪强,我绝不能手软!我向刘备请示,获得了他的支持(他或许也想借此机会敲打一下地方势力),调动了部分忠于刘备的军队(比如陈到率领的白毦兵?或者关张的部队作为威慑),以雷霆手段,抓捕并严惩了几个气焰最为嚣张的典型!
或斩首示众,或流放充军,务求起到杀一儆百、震慑宵小的效果!
加强监督,垂直管理:
我进一步完善了屯田都尉府的垂直管理体系,绕开那些不可靠的地方官吏,直接任命忠诚可靠的官员(哪怕出身低微)担任各屯区的负责人。
同时,派出玄镜台的成员,伪装成普通屯户或巡查人员,暗中监督各地的执行情况,及时发现和上报问题。
争取民心,正面宣传:
我亲自(或委派得力干将)深入各个民屯点,与屯户们同吃同住同劳动(至少做出这种姿态),倾听他们的心声,解决他们的实际困难。
同时,利用一切机会,向他们宣讲屯田政策的好处和长远意义,揭穿那些谣言的虚假和险恶用心,用事实和诚意来争取他们的信任和支持。
与糜竺深化合作:
我与糜竺的合作更加紧密。利用糜家的商业网络和信誉,建立起更可靠的物资供应渠道,绕开那些可能被地方豪强控制的环节。
同时,也借助糜家在地方上的人脉,对那些摇摆不定或暗中使坏的中小地主进行分化拉拢或施加压力。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场围绕着土地、利益和人心的暗战。
我知道,与这些盘踞徐州多年的地头蛇较量,绝非易事。他们根深蒂固,手段繁多,而且极其擅长利用规则和人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我没有退路。
屯田,是徐州复兴的唯一希望,也是我实现抱负的第一块基石。
我必须顶住所有的压力,排除所有的干扰,将这项国策,坚定不移地推行下去!
潜在的危机并未消除,豪强的掣肘仍在继续。但这只会让我更加警惕,也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
徐州这片土地的未来,就在这场暗战的胜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