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杨师爷可不是一般人!”
蒋泉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精光的光芒:“他的背后,乃是皇亲国戚!”
萧辰神色不变。
指尖轻轻划过窗台,木纹的触感让他思绪微沉。
杨奇正之前就透露过自己朝中有人,如今蒋泉的话,恰好印证了这一点。
见萧辰如此平静,蒋泉反倒有些意外。
寻常人听到‘皇亲国戚’四个字,怕是早就变了脸色,可眼前这年轻人,竟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忍不住倾身,声音压得更低:“萧兄可知道这位皇亲国戚是谁?”
“谁?”萧辰简短问道。
蒋泉左右瞥了一眼,喉结滚动,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宁王。”
“宁王?”萧辰眉梢微挑,但很快恢复如常。
蒋泉见他依旧镇定,心中暗叹:此人城府,当真深不可测。
其实,萧辰并非不惊讶,只是他确实不知宁王是谁,但此刻若露了怯,反倒让人看轻。
“他犯了什么错,才会被发配到这里?”萧辰突然问道。
蒋泉一愣,随即失笑:“看来萧兄知道的也不少啊。”
他搓了搓手指,低声道:“三个月前,杨奇正不过打碎了宁王府的一只琉璃盏,宁王便当众大发雷霆,直接将他贬到此处当个小小师爷!”
萧辰指尖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杨奇正此人,绝非莽撞之辈,怎会因一只琉璃盏就被贬?
宁王若真的如此暴戾,又怎会值得他这般效忠!
这‘贬黜’,怕是一场戏!
至于背后藏着什么,萧辰暂时还摸不透,但蒋泉显然也不知更多,便不再追问。
蒋泉见他沉思,试探道:“萧兄可是想到了什么?”
萧辰收敛思绪,淡淡道:“没什么,多谢蒋兄的情报。”
蒋泉哈哈一笑,摆手道:“小事一桩,比起萧兄的虎筋虎血,不值一提!”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竹牌,递了过来:“日后若有事,去城东街角的茶馆,将此物交给掌柜,我自会来见你。”
萧辰接过竹牌,指腹抚过上面刻着的‘川’字,若不细看,只当是三道划痕。
他微微颔首:“多谢。”
蒋泉起身告辞,萧辰忽然开口:“蒋兄,你觉得大御皇朝还能撑多久?”
蒋泉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随即干笑两声:“萧兄慎言,这话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萧辰淡淡一笑:“随口一问。”
蒋泉没敢接话,匆匆拱手离开,背影略显仓促。
萧辰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已有判断。
此人背后,就算不是义军,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半盏茶后。
沈三圆润的身影凑了过来,脸上堆着笑:“小兄弟,蒋泉把东西带走了。”
萧辰直视他:“沈掌柜明知蒋泉可能勾结叛军,为何不报官?”
沈三笑容一滞,随即打了个哈哈:“无凭无据的事,哪能乱说?沈某只是个生意人,只管赚钱,不管闲事!”
他迅速岔开话题,掏出一百五十两银子:“这是货款,两万铜钱已装车,还是老地方。”
萧辰掂了掂银子,没再多问,只道:“劳烦沈掌柜再多备几份饭菜,我带回去给娘子尝尝。”
“好说!”沈三如蒙大赦,连忙应下。
萧辰点头:“不及,我先去街上转转,晚些来取。”
沈三赔笑:“小兄弟尽管去忙!”
走出醉仙楼,萧辰带着狩猎队穿行在县城街道上。
沿途百姓纷纷侧目,眼中既有钦佩,也有艳羡。
短短几日。
东沟村猎杀两头猛虎的事已传遍全县,更难得的是,竟无一人折损!
尤其是田柱等人背上的困虎叉,造型奇特,引得不少人驻足打量,甚至有人掏出纸笔,偷偷描画。
阿虎有些不安,低声道:“辰哥,他们都在记咱们得兵器!”
萧辰神色淡然:“让他们记。”
没有他这‘肉盾’在前牵制,再好的兵器也难敌猛虎。
他给每人发了五两银子,让他们自行采买。
众人大多买了米面油盐,也有人忍不住添了些零碎玩意,萧辰并未干涉。
他自己径直的走向布庄,挑了一匹樱草色的绢帛。
虽是最普通的丝绸,但对寻常农户而言,已是稀罕物。
想到妻子见到时的模样,他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
黄昏时分。
众人采买完毕,萧辰让他们先去醉仙楼后门等着,自己则拐进了铁匠铺。
刘铁钢见他进来,咧嘴一笑,从炉旁拎起一件铁器:“萧老弟,瞧瞧,是不是你要的?”
萧辰定睛一看,那铁器形如灯笼,罩身由薄铁片打制,百叶式的设计既能遮光,又不碍照明,底部还带着尖脚,可稳稳插进土里。
他满意点头:“不错,多谢铁钢大哥。”
刘铁钢摆摆手:“客气啥!”又指了指旁边:“时间紧,只打了四个,够用不?”
“够了。”萧辰真诚道谢。
回到醉仙楼后门。
牛车上堆着几个装满铜钱的麻袋。
沈三提着食盒迎上来:“小兄弟,饭菜备好了。”
萧辰将夜行火笼随手放在牛车上,接过食盒:“多少钱?”
沈三佯装不悦:“自家兄弟,谈钱伤感情!”
萧辰不再客套,略一拱手,便让阿虎驱车离开。
拐过街角时,他似有所觉,下意识的回头一瞥。
只见,杨奇正不知何时出现在醉仙楼后门,左右张望一番,才快步走入。
而沈三神色紧张,确认四下无人后,迅速关上了门。
萧辰眯了眯眼,指节在车辕上轻轻一叩,内心暗道:“这两人,怕是有鬼啊!”
……
与此同时。
血刀寨,厅内酒气熏天,黑旗猎猎。
马强的尸首横在地上,怒目圆睁,胸口的血洞异常狰狞。
张枭一脚踹翻酒桌,碎瓷与残骨飞溅。
“敢动我血刀岭的人……”张枭嗓音嘶哑,毒蛇般的双眸凶光闪烁:“老子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