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毛亮亮的爹娘面面相觑。
裴家的那位姑娘,这良田村便没有人是不知道的,当时裴家把这么一位大小姐送过来,全村人都是围观过的。
裴家姑娘的身子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只会在房间里绣绣花,怎么可能会去钓鱼?!这大冬天的,还真钓上来了?
“亮亮,你别是听错了吧?”毛大叔不敢信,“裴姑娘要能在冬天钓上鱼,那咱们村里人就都能钓上来了!”
毛亮亮嘟起嘴,“可小顺儿就是这么说的,他总不能骗我吧?”
毛大叔没说话,但内心却认定,这一定是小顺儿为了吹牛编造出来的,至于吃鱼,村长家怎么可能吃得起鱼呢?他们家的那点银两,全都用来供阿荣读私塾了。
没人想到,短短一中午,村长家吃鱼的消息便传遍了全村,在小顺儿“夸大”的吹捧下,裴若岁也成了全村人的好奇对象。
王良下午打猎回来,刚一进村,便听到路上的大爷招呼他说:“良子今天打到什么没有?姓裴的小姑娘都钓到鱼咯!你不能比人家小姑娘还差吧?”
他们今天运气不好,连山鸡兔子的半根毛都没瞧见,王良的面色不大好看,“裴丫头?”
“可不是嘛,全村都知道了,那丫头运气是真的好!”
“谢谢张大爷,我这就回去看看。”王良应了声,便又急匆匆地往回家走,沿路上便瞧见,有不少人拿着根钓竿站在小溪边上,似是在钓鱼,还有人在凿着冰窟窿,也是打算钓鱼的模样。
王良觉着奇怪,“黄大哥,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黄大哥头也不回,“钓鱼啊!”
“这天这么冷,鱼可不好上钩啊,有钓鱼这会儿功夫,还不如去砍柴来得实在。”
“你懂什么?裴丫头都能钓上鱼,我们怎么不能?难不成我们比一个小姑娘还不如?”黄大哥回头瞪他一眼,“总不能你是怕鱼都被我们钓走,你们家就没得吃了吧?”
“不会不会,黄大哥你多想了,我先回家了啊,祝你钓上一条大鱼!”王良心里纳闷,脚下像生了风,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向裴若岁求证。
彼时,裴若岁正跟着王艳艳在西厢房绣花,在乡下生活多年,她一直没机会学绣花,后来即便是在未来时代学了些刺绣的理论,但上手绣起来,依旧是十分灾难。
“咚!”木门忽地被推开,王良呼哧带喘地扶住膝盖,“裴妹妹,我,我听说……你钓了一条鱼?”
裴若岁手里的针一顿,“良子哥你怎么知道?”
“全村都知道了,说你厉害呢,我回来的路上,还有不少人都去小溪边上钓鱼了呢!”王良摸了摸脑袋,“但我想着,冬天钓鱼总不能突然变简单的。”
这种发展是裴若岁所没有预料到的,她不由得愣神几秒,问:“那他们都钓到了吗?”
“不晓得。”王良摇摇头,“他们都说,你能钓上来,他们没理由钓不上来的。”
裴若岁哭笑不得,她能钓上来那可多亏了饵料以及她在未来时代学的垂钓技术啊!但她又不能说出去,要是阻拦他们的话,他们搞不好还要觉得自己挡了他们的发财路。
“算了,良子哥,就让他们去钓吧,等几天钓不上来也就不钓了。我这次纯属就是运气好而已,运气总不会好一辈子的。”
王良点点头,“好吧,那我先出去了。”
王良走后,王艳艳乐得直在炕上打滚,“笑死我了,裴裴,他们还真觉得都能像你一样运气好啊?要我说,你这种运气,是他们羡慕不来的。”
“你上辈子肯定做了什么大好事,才会运气这么好的!”
裴若岁微微有些出神,要说她做过的好事,大约也就为江沐之替罪这一件事了,“不说这些了,我们继续绣花吧。”
很快便到了晚上,裴若岁照例进了厨房,给李英子打下手。
“裴丫头你真是个心疼人的,你瞧你那艳艳姐,都不见过来给我帮忙的。”李英子好说话,挨不住沉默,和她没话找话说。
“艳艳姐要忙着绣花呢,那可是要卖钱的。我就不行了,对绣花这事儿一窍不通,手笨得很,也就只能帮您打打下手了。”裴若岁笑着。
李英子:“这话你可谦虚了,那兔子,这鱼,不都是你弄来的?艳艳哪有你这本事呀。”
裴若岁瞧了眼李英子正在处理的鱼,有意无意地问:“李婶儿,咱们今儿个做鱼,能不能多放一点盐啊?”
厨房里一时沉默。
“裴丫头,盐金贵,你是知道的,咱们家的情况……”李英子的话没说完,重重叹了口气。
“鱼若是不多放些盐,最后炖出来也是又白又腥,实在是有些糟践了。”裴若岁顿了顿,“李婶您放心,回头我就想法子给家里买盐。”
裴若岁话这么一说,李英子也就是一听,没当真。孩子有心是好的,可她又上哪儿去搞银两来买盐呢?
这孩子受的苦太多,便顺她一次心意也无妨。李英子没反驳,只说:“好好好,那便多放一些。”
裴若岁一眼便看出她眼底的宠溺和无奈,显然是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这也再正常不过了,她并不感到意外。乡下生活着那么多农民,又有几个真正能走出山野,赚到大钱的呢?
“这次的鱼,你要不要再给你江大哥送些去啊?”李英子记着昨天的事情,便又顺嘴提了句。
旁人不知道江沐之有多少家产,可裴若岁是知道的。在锦衣卫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与刀尖舔血的生活相伴的,自然是无数的家财。
他只要想,自然是可以吃上肉,吃上粳米白面的。
裴若岁犹豫了下,扯了个别的理由出来,“李婶儿,我总不好天天往他们家跑吧……”
李英子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裴丫头未嫁,江沐之未娶,两人私下里单独见面,确实是免不了会被外人所非议的。
“说的也是,那回头我跟你平伯说一声,看看再说吧。”她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