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两三百文,比原先的价钱高出三百文,也在裴若岁的预料之中。但她却并不很快应下,刻意沉吟了片刻,才故作为难地点头,“好吧。”
掌柜的便吩咐了伙计将首饰匣里的银首饰收了起来,然后将一张三两的银票、一张一两的银票以及三百文铜钱交给了裴若岁。
掌柜的目光下落,看着裴若岁手里的玉佩蠢蠢欲动,“姑娘,你若真是想要当东西来换钱,倒不如当掉你手里的玉佩。”
他看得出,这姑娘不是寻常人,之前能拿这玉佩忽悠了小伙计,这会儿就肯定不会任由他摆布,不过他还是想试一试。
“抱歉了,掌柜的。”裴若岁仔细将玉佩系回腰间,含笑看他,“这玉佩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当掉的。”
“今日多谢掌柜的了。”她与掌柜的点头示意后,将银票揣进怀里,又将那三百文装进首饰匣子,才拉着王艳艳出了门。
直到裴若岁离去,小伙计的双眼也还盯着门口的方向看,掌柜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人都走了,看什么看?”
“掌柜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好的玉,你说咱们要是抢了去……”小伙计的话没说完,就又挨了掌柜的一下打。
“胡说八道,咱们干的是正经买卖!”
“哦。”小伙计闷闷应了声,没敢再反驳。
裴若岁这边刚出了门,王艳艳就忍不住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裴裴,你也太厉害了吧?”
“艳艳姐夸大了,我哪里厉害的?”她抱着首饰匣子,笑得清浅温柔,“不过是用了一点点小计谋。”
王艳艳以前一直以为,裴若岁是那种不谙世事,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可经过这件事,她才发现,自己是对裴若岁有多大的误解!
她不仅识字,还头脑灵活,与那镇上当铺的掌柜的交谈起来,也丝毫不露怯。
“裴裴你太聪明,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搞定了那个伙计还有掌柜的。”王艳艳挽着她胳膊,小声在她耳边说:“我觉得,你比二哥还要聪明呢。”
提及王荣,王艳艳眼睛又亮了起来,她二哥已经有阵子没回家里了,虽然马上便是年节,他肯定会赶回去,但王艳艳还是想去看看他。“裴裴,要不我们一起去私塾看看二哥吧?”
裴若岁看了眼日头,“这个时辰,阿荣哥应当是在读书的。”
王艳艳的眼眸顿时暗了下去,有些蔫巴巴的,“可我好想见二哥,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她此时的模样落入裴若岁眼中,透着孩子气,丝毫不亚于才七岁的小顺儿。裴若岁忍不住笑,“咱们今儿个来得晚,等买好东西估计就晌午了,阿荣哥应当也休息了。”
王艳艳听懂了她的意思,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好好好,那我们就晌午再去找二哥!”
“冰糖葫芦咯——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唷——”叫卖声响彻整条街,王艳艳顿时来了兴致,拉着裴若岁的手便往那边走,“裴裴,我请你吃糖葫芦!”
裴若岁任由她拉着到了糖葫芦小贩面前,听到她说,“来两根冰糖葫芦!”
“七根吧,艳艳姐。”裴若岁想到了王良、王荣和小顺儿他们,既是买吃的,他们便不能吃独食。
“不,还是八根吧。”顿了一秒,她忽地又改了口。
王艳艳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小荷包,一根糖葫芦便要两个铜板,八根糖葫芦就是十六个铜板,她攒了好久的银钱,才不过几十个铜板而已。
她又看向裴若岁,少女面色坦然,似乎完全没意识到糖葫芦有多贵。她既然是做姐姐的,那便不好让妹妹下不来台的。
王艳艳一狠心,就要从荷包里拿铜板出来,谁知,一只手忽地按住了她,另外一只手从荷包里掏出铜板,“给,老伯,这是十六文钱,你数数。”
那个荷包还是出门前,王艳艳翻箱倒柜临时找出来的旧荷包,让她先凑活着用的。
“好嘞,十六文钱,八根糖葫芦,您拿好。”老伯麻利地取下糖葫芦,递到了她们手里。王艳艳一手攥了三根,余下两根由裴若岁拿着,她怀里还抱着那个首饰匣子。
此时此刻,她无比地希望能把这些糖葫芦放进空间里。冬季北方冷,她们就这么拿着,冻得手指都有些发木。
“艳艳姐,东西我先拿着,你把你的那根先吃了。”裴若岁把首饰匣子夹在腋下,对着王艳艳伸出了手。
冰糖葫芦鲜红透亮,挂着浅黄色的糖,只要看它一眼,嘴里便不由得冒酸水,馋得很。王艳艳又是最喜欢吃冰糖葫芦的,一时有些按捺不住,咽了口唾沫,但还是推诿了几句:“裴裴你先吃吧。”
她的动作早就落入了裴若岁眼中,裴若岁没听她的,径直便伸了手,稍稍用力把她右手的另外几根冰糖葫芦拿了过来,“艳艳姐你快些吃,我们还得去找良子哥一块儿去采买呢。”
“啊!”王艳艳忍不住惊呼一声,她差点把这茬儿给忘了,净想着她的冰糖葫芦了。在裴若岁的提醒下,她赶忙咬住了一颗糖葫芦,囫囵吞枣般吃了下去。
她吃得急,糖渣都沾到了嘴边上,裴若岁腾不出手,又怕说出来王艳艳面子上挂不住,便只能以眼神示意她。
王艳艳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随意地擦了两下,“大哥这会儿应该还在集市,我们直接过去那边找他吧。”
清安镇的镇东边,专门划了一块地,是用于这片儿几个村子进行交易的集场,每月逢五逢十,便是赶集的日子。
今儿个是年前最后一个赶集的日子,几个村的村民都想着来把年节需要的东西备齐,清安镇上的人也明显多了不少,越靠近集市的地方,人越多,声音就也越嘈杂。
“新鲜的猪肉咯!肥的流油——”
“自家老母鸡下的鸡蛋,便宜卖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