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夜待了一会儿,愈来愈觉得自己站在这儿好像有点多余,甚至还在闪闪发光。
“东家,我先去大堂了,过会儿也该有客人了。”他讪讪笑了两声,闪得很快,嗖地一下就离开书房了。
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裴若岁知道,江沐之之所以戴上面具,肯定是要隐藏身份,不能被旁人发现的,所以她也不去问。
但心里还是有点好奇的,于是她选择了一个不那么犀利的问题旁敲侧击:“沐之你的事情忙完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沐之五指成拳抵唇轻咳了声,“暂时没什么事情,就回来看看。”
他确实是没什么事情要忙的,要过阵子,等到一个恰当的契机时,他才会比较忙。
“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私下里没人的时候再摘面具吧,在外人面前还是小心着点好。”裴若岁点点头,她其实倒不在意江沐之是个什么模样的,反正自己总能认出他。
江沐之颔首,从容应下:“好。”
只是,他新伪装的身份大约是不方便同自己回良田村的。只在清安酒楼或是清安镇活动的话,至少不会被村里人怀疑。
裴若岁捻了捻指尖,“那你应当不跟着我回村里了吧?”
青年沉默了几秒,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眸定定地盯着她看,俨然是一副想回良田村的模样。
“那你给自己安排个身份?”在他无害眼神的注视下,裴若岁到底是缴械投降,谁能受得了江指挥使的凝视呢?
反正她是受不了。
江沐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半晌没说话,末了又摇了摇头,说:“想不出来合适的,不如让全夜想,他脑子转得快。”
全夜脑子转得快是快,就是想出来的身份漏洞百出,比如刚才的“全森”。
当然了,也就是在裴若岁面前才会暴露,换作对江沐之并不熟悉的旁人,定然是认不出的。
“也行。”裴若岁站起身来,打算出门去找全夜,另外,她忽然想起来,也许酒楼的早餐业务也可以拓展拓展。
江沐之动作很快,把面具重新戴好,跟在了她身后,低眉顺眼,确确实实像一个寻常酒楼的小厮伙计。
回到酒楼大堂的时候,已经能瞧见零零散散的食客了,有的人点了豆浆油条,也有人点的是包子和粥。
全夜百无聊赖地杵在角落里,他大多时候是不干事儿的,全然一个摆设。酒楼里也很少有人对他有怨言,大多数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
江沐之去全夜那边了,裴若岁则到柜台去,小顺儿已经打起了精神,认认真真地拿着毛笔在写字了。
董禄在仔细确认昨天的账目,见裴若岁走来,便知道她是有事要说的,“东家,你有什么吩咐?”
“谈不上吩咐,只是来问问,这两天早上客人多么?”裴若岁目前是没有对早点进行改善创新的,所以不好说。
她猜测,百姓们大都是在路边小摊买早点的,足够便宜,味道也够。
董禄摇头:“不多。早点没有什么花样,无非就是包子馒头豆浆油条粥之类的。”
确实如此,可选择性不多,味道又差别不大的情况下,人家老百姓图什么还要来他们的酒楼吃早点呢?
还是得搞出特色来才行。
“行,我去趟厨房和大福大寿交代些新东西。”裴若岁脑子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只要再和厨房那边确认一下,今天就可以实施了。
董禄觉得新奇,他们家东家好像总能折腾出新鲜玩意儿来,也不知道她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好像天生就比他们聪明似的。
裴若岁正准备往后厨房走,全夜和江沐之忽地过来了,全夜一脸兴奋地盯着她,喊了一嗓子:“东家!”
音量不小,听着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裴若岁觑他一眼,全夜双眸清亮,眼珠子时不时地转一下,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裴若岁:“嗯,做什么?”
“我帮你们想到了,一个特别合适的身份,保准不会引人怀疑。”全夜得意洋洋,他连指挥使都没告诉呢,等一会儿说出来,肯定让他们都倍儿惊讶。
指挥使一准贼高兴,他这波助攻,直接助到家里去!
裴若岁轻挑了下眉梢,对他的话持怀疑态度,“你说,我听听看,考虑一下要不要采纳。”
全夜嘿嘿一笑,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靠近一点说话,免得让旁人听见,神秘兮兮的。
其余三人都没动,全夜的关子也卖不下去,索性直说了:“东家你不是还没成亲呢吗?安排一个定亲的未婚夫婿很合理吧?”
裴若岁:“……”
江沐之:“……”
董禄:“……?”
三人的反应异常统一。
裴若岁抬手按了下眉心,果然不该对全夜的这个脑子抱有什么期望,“那我问问你,谁能给我安排未婚夫婿?我本家在帝京,那是帝京裴家安排的么?”
全夜一噎,说不出来话了。
好像还真是有点逻辑问题。
少女摊摊手,“我去后厨房了,你们慢慢想。”
丢下一句话,裴若岁径直就离开了。
独留江沐之、全夜和董禄面面相觑。
江沐之眉眼间透着些许冷气,看向全夜的眼神也让人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全夜,这就是你说得好办法?”
“指……这不好吗?我可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着想啊!”他早就看出来他们俩人有猫腻了,其实倒不是全夜眼神有多犀利,实在是,他跟着指挥使这么多年,压根没见过指挥使边上出现过女子。
他们这东家,可是头一个!
那能跟风花雪月什么的,没点关系吗?全夜不信。
江沐之难得有些破功,唇角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就在全夜以为他即将要得到指挥使的夸赞时,指挥使甩甩袖子,直奔后院,走了。
全夜顿时成了苦瓜脸,他身子半伏在柜台上,苦哈哈地看向董禄:“你觉得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董禄默了默,他就没觉得有半个字是对的。
他不说话,全夜也不在乎,继续碎碎念:“你说一个素来洁身自好的男人,他身边忽然有个女的,这不值得怀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