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抱在一起,声声涕血,失声痛哭起来,哭声响彻整个院落,四周的内侍,嫔妃也低下头,一言不发的看着这副母子重逢的画面。
韦太后从登州出发,横跨整个京东路,连行十数日后终于进入了应天府境内。
赵构得知韦太后一行归来的消息后,心情就如同喷发的火山一样无法平静,年轻气盛的他再也不想在应天府等人了,便干脆诈病罢朝,策马狂奔到五十里外的虞城县,终于见到正在驿站中歇息的韦太后一行人。
对于贵为一朝天子和太后的母子二人而言,这种抱头痛哭,过于亲密的举止并虽然不符合他们二人的身份,也于礼法不合,但是在以孝治天下的宋朝,可以为赵构书里“至孝”的形象。
即便这其中有作秀的成分,但怎么看也不为过呀。
待二人宣泄完,赵构起身,胡乱摸了一把脸,通红着眼看着一旁的结发妻子邢秉懿,目光落到她的小腹,眼中隐隐的有着一丝愧疚。
他与邢秉懿成婚数载,依然如新婚燕尔般,感情如胶似漆,当日自己离开东京时,妻子已身怀六甲,半年过去了,却不见孕妇该有的样子……
邢秉懿期间经历了怎么样的磨难,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心中除了自责,愧疚和对金人的怨恨外,
赵构走到邢秉懿面前,伸手去捏了捏她的面颊,发觉邢秉懿的脸蛋依然水嫩,富有弹性,手感很好。
看来回到登州后,她过的还不错。
“殿下”
邢秉懿目光迷离的看着赵构,两人久别重逢,心情激荡之下,她叫出的还是当年康王藩邸时的称呼,那也是她一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不过赵构并没有因此心生不悦,反而也因为邢秉懿的一声“殿下”,而回忆起了那段温馨甜蜜的岁月。
“爹爹”
赵构仅存的两个女儿,还在咿呀学语的赵佛佑和赵神佑看着许久不见的爹爹,走上前拉扯着赵构长袍的下摆,奶声奶气的说道。
赵构爱怜地轻抚了女儿的发鬓,看着自己的生母和妻妾女儿,发自肺腑的感慨道,“苍天有眼,祖宗保佑,娘娘和皇后得脱归来,朕甚感欣慰。”
“只是……”沉浸在家人团聚的喜悦中的赵构环顾四周,又面露惑色,发现院落中的皇室宗亲,除了韦太后,邢秉懿,两个小公主外,就只有他往日的侧室田罗春,姜醉媚。
等等,怎么和奏折上提到的人对不上?
“十四姐,二十姐,二十三哥,还有两位阿嫂呢?他们六人现在何处?为何不来见朕?”
赵构又向韦太后询问道,韦太后和邢秉懿等归来之人闻言,脸上一阵尴尬,深深的埋下螓首,默然不语。
“子扆,洵德帝姬,柔福帝姬,相国公,郓王妃和邠王妃现在何处?为何朕没有见到?”察觉到不对劲的赵构,又扭头看向身侧叉手立于一旁的韩公裔,直截了当道的问道。
“陛下,这……”
韩公裔朝赵构拱了拱手,脸上露出难堪之色,似是有难言之隐,迟迟不开口。
“子扆,别遮掩了,有什么话就快说了。”
赵构眉头一挑,心中纳闷,莫不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和嫂嫂,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不测吗?
韩公裔在心中思忖一番,一咬牙,便将这其中的缘由禀明了赵构,“陛下,朱云那贼子不愿进京面圣……”
“朱云?就是那个海外归人?”
对于这“朱云”这个名字,赵构先是一怔,又很快想起是那封奏折上写的那帮海外归人的头领。
只是那个朱云为什么不愿来见自己?
赵构之前也很好奇,救出自己家人的海外归人究竟是何等模样?若是有能力的话未尝不可给他封个统制官什么的,收为己用。
不过赵构最好奇的是倒了韩公裔口中,这等海外义士为何会落得个“贼子”的称呼。
韩公裔看了看韦太后,见韦太后朝他点头示意,便壮着胆子继续道,“那贼子胆大包天,见官家没有拨付他钱粮,竟忤逆犯上,强扣洵德帝姬,柔福帝姬,相国公,郓王妃,邠王妃和郡国夫人陈娘子!”
“你说什么?”
赵构瞪大了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奏折上的那个海外归人提出的拨付钱粮的请求,他起初没有当回事,心里一直想着自己家人。
所以只是让韩公裔将那人带来应天府,让自己好好看看此人何等模样,又有何等的本事。
至于拨付钱粮,呵呵,不过区区四百士卒,要那么多钱粮又有何用?难不成还想在大宋的“次边”之地割据一方?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胆大包天,敢对自己的弟弟妹妹和嫂子下手。
“他还扬言以登州一年租税为准,管家给足一年租税就放还一人”韩公裔低下头,面露愧色。
一听自己的弟弟妹妹和嫂嫂被朱云扣下当绑票,用来要挟自己勒索钱粮,被坏了好心情的赵构顿时怒不可遏。
“刘正彦呢?他可是带了一百精骑随你去登州,为何不把宗亲救回来?”
赵构对自己的弟弟妹妹和嫂嫂虽然没什么感情,但这些人在大宋国土上被朱云强扣,成了向他勒索的“绑票”,这简直就是对皇室颜面的最大藐视,如何不能让赵构怒火中烧。
一定要生擒那贼子,将其磔之弃市!
自己最初为了保险起见,就命令西军名将刘法之子,御营右军副都统制刘正彦前往护送,随行的还有一百御营精骑。
这些原西军的精骑,就算是面对女真正兵也能不落下风,收拾沿途的乱民,盗匪和溃兵,自然是不在话下。
至于海外归人,在赵构看来估计也强不到哪里去吧,最多也就种师道麾下西军的水平吧。
那刘正彦恁地没用,居然连人都救不出来,自己待会儿一定要治他的罪!
韩公裔后背上直冒冷汗,战战兢兢地回道,“陛下,刘正彦在登州被朱云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