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夜凉如水。
江面滔浪上方,一道划破天际的身影笔直而下,转眼之间,风卷云已落在灵蛇舫甲板上。
秋逢霜闻声,迅速掠来。
风卷云定睛一瞧,秋逢霜眉目如画,肤若凝脂,容光明艳,宛若广寒宫仙子。
秋逢霜与他四目相交,立时眉蹙颜寒,一双美目泛起层层戒心。
片晌之后,素凝雯盈盈而来。素凝雯样貌娟秀,身段苗条美好,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暗藏精芒却又不失妩媚。她瞥了风卷云一眼,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夜闯灵蛇舫?”
风卷云尚未开口,耳边传来飕飕声响,又一道人影从粼粼江水下翻身而出。
墨寒霄伫立在栏杆上,低头咧嘴一笑道:“多年不见,你还是没变。”
“你认识他?”素凝雯惊诧道。
“当然认识。”墨寒霄点了点头。
“即便是你的朋友,未经允许也不可来灵蛇舫。”
“你若知道他是谁,你就会不会这样问了。”
“你若知道我的脾性,就不会故意卖关子了。”
“他叫风卷云,他是灵蛇舫的首座。”
“什么!”素凝雯讶然道。
秋逢霜惊疑不定道:“墨师伯,此话当真?”
不等墨寒霄答复,风卷云取出了灵蛇舫的首座令牌,说道:“他说得没错。”
素凝雯一双美目凝视着那块令牌,仔细回想。她确实在名册上看过风卷云三字,此人也确实是灵蛇舫现任的首座,但她入门以来从未见过此人。久而久之,她以为此人早已死去,只是尚未更名。
换作平常,素凝雯肯定对风卷云的身份有所怀疑,但墨寒霄身为五令护法替他背书,那就绝不可能是虚言。
半晌之后,素凝雯施礼道:“原来是风首座,在下是五令护法之一的素凝雯,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秋逢霜呆了一呆,连忙跟着行礼道:“霜儿拜见风首座。”
“无须多礼。”风首座笑道。
“不知风首座此次返来,所为何事?”素凝雯问道。
“我听闻师兄受了伤,我来探望一下。”
素凝雯问道:“师兄?”
墨寒霄微微笑道:“风卷云是师父的师弟,算起来是我们的师叔。”
素凝雯闻言大惊,俏目四转,重新打量起风卷云。
风卷云看上去外表英俊,五官深邃,宽肩虎腰,顶多也只有二十来岁的模样。身为灵蛇舫的弟子,素凝雯当然再清楚不过灵蛇舫真传绝学玄天蜕蟒功的功效,仅是浅练也可驻颜,若炉火纯青甚至能返老还童,长生不死。
素凝雯轻吁了口气道:“风师叔,若要见师父,请随我来。”她瞪了墨寒霄一眼,彷佛是在抱怨“你从未和我提过此事”一般。
墨寒霄耸了耸胳膊,苦笑地跟了上去。
众人来到舫上最高那层楼的厢房,朱穆雷倚靠在床旁,手捧茶盅静静地品茗。
朱穆雷白发苍苍,皱纹满布面容,看上去垂垂老矣,宛若风中残烛。朱穆雷乃是灵蛇舫的舫主,又怎会不懂玄天蜕蟒功回春之效,如此老态龙钟之姿,在外人眼里委实异常。
朱穆雷瞥见了风卷云,眸中精光一闪。他咳了两声,微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毕竟你仍是灵蛇舫的人。”
“你的伤势看来很重,发生了什么事?”风卷云皱眉道。
朱穆雷摇头叹气,又咳了两声。
秋逢霜移步上前,扶起他的身子,让他腰部舒服地靠着枕头。
朱穆雷徐徐道:“前些日子我为了突破,所以找了一处偏山闭关修练。由于迟迟修练蛇影伏诛斩无果,我选择了逆练破境。”
风卷云心中一愕,叹道:“师父当年一直戒告我们欲速则不达,凡事不可强求,你为何没听进去呢?”
“你说得不错,但所在位置不同,想法自然会不同。如今我接任灵蛇舫舫主,倘若世人知晓我悟不出灵蛇舫秘传武学蛇影伏诛斩,今后十二仙盟还有灵蛇舫立足之地吗?”
“不过是虚名,何必在意。”风卷云摇了摇头。
“虽是虚名,但攸关甚大,我可不能让灵蛇舫百年声誉毁在我手中。唉,其实我今日这般惨状又何尝与你无关?”
“我几时害过你了?”风卷云大惊。
“当年师父跟我都清楚你天资聪颖,根骨百年难得一见,你若肯接下这舫主之位,我又何苦自寻烦恼强行破境呢?”
“论辈份来说,你是师兄,本就应由你继承。”
“选贤与能,不过入门稍早,我又何德何能担此大任。”
“唉,即便我修为胜过你,我也可以肯定告诉你,我不适合担此大任。”
“没人天生就懂任何事,但你应该知道天资是注定的。”
“罢了,闲话莫提了。你现在身子太差,我略懂医术,帮你看看好了。”言罢,风卷云兀自走上前来,伸手替朱穆雷把脉。
片晌之后,风卷云面容惨淡,剑眉深锁,眼神透出犹豫不决之意。
朱穆雷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怎会不清楚,你无须在意。”
墨寒霄问道:“当真无法可救吗?”
风卷云轻吁了口气,无奈道:“师兄体内气血翻腾,宛若骇浪不断贯冲经脉,就算服下灵丹妙药只怕也难以吸收是。单只是走火入魔,怎会如此?”
朱穆雷惨然一笑道:“因为不只如此。”
“哦,还有什么原因?”风卷云问道。
“我早预感此次闭关会走火入魔,一早便带上了千年何首乌本打算应急,岂料那千年何首乌竟是假的。服下之后让我气血凝固,十二周天难以运行。”
“就算这样,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我出关之时竟遇上了魔狼山三先锋,被迫拚死一斗,若非墨寒霄前来掩护,我早已丧命于他们毒手之下。”
“这怎么可能!魔狼山三先锋早在上次大战殒命,怎会出现在此?”
“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墨寒霄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