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秋逢霜见状,轻叹了口气道:“唉,看来嵩羊仙门还是躲不掉。好不容易武独笑仗义出来相助,本以为平息纠纷,岂料还是回归原点。”
风卷云摇头苦笑道:“仗义?别说笑了,他是另有所图,你还真以为他为大局着想吗?”
“霜儿不明白风首座的意思。”
“这事不难想,常言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所使的就是这个伎俩。他之所以自信能在十招内取下胜利,并非侥幸。”
“何以见得?”
“武独笑的修为本就在荒昌居之上,荒昌居又因久战现出疲态,武独笑此时已占上风。不仅如此,他在台下观看许久,摸清了荒昌居的剑招,又知道十招之约荒昌居必会全力采守,所以只要想办法攻破便可。”
“他如何有把握攻破?”
“武独笑抓住了荒昌居的心态,知道他前几招必定全力以赴,所以故意不用全力。待对方戒心一松,立即施展杀招,所以荒昌居才防守不及。”
“如此说来,这武独笑竟是擅于攻心计之人?”
“对于比试来说,揣测对方心思,进而盘算反击本就不足为奇。”风卷云淡然一笑道。
“此话不无道理,可是在这般盛大会场如此琢磨,未免过于计算了。”
“你这话便错了,正因齐山剑会是一场争奇斗艳的盛宴,所以才要更花心思。众人面前,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输了便是输了。除了在场的人和说书人之外,谁又能确定你是因为手段卑劣还是正大光明赢得胜利?”
“霜儿明白了,这是三人成虎之意。”两人对谈之际,上方擂台的比试悄悄揭开序幕。
薛牧大手一挥,衣袍轻扬,双手作揖道:“华姑娘,有请了!”
“薛公子,烦请赐教!”华瑶碧颔首道。相较方才荒昌居和江上愁的生死拚搏,薛牧和华瑶碧看上去更像君子之争。
锣鼓一响,两人拔剑对峙。
薛牧自认剑法略逊一筹,也没打算攻心计,一声大喝,朝着华瑶碧笔直冲来。铿锵一声,剑击长空,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
薛牧眉目凝重,展开剑势,数十剑快攻,剑气逼人,俨然夷然无惧之姿。薛牧自认这场是剑法切磋,不留余力,尽施平日扎实累积的剑招,只盼问心无愧。
华瑶碧修为在他之上,本应从容不迫,无奈她在树林间与灭骨狂狼一战身负严重内伤,光是防守便已卯足全力。
薛牧虽感华瑶碧只守不攻很奇怪,但耿直的他以为对方是在让他,所以不加多想。
薛牧毫无顾忌地施展剑法,牧左砍三剑,右劈四剑,攻势越来越猛烈。
一招接着一招,剑声不绝于耳,但见华瑶碧汗水斗如雨下。
座席上的华芷面色凝重,双手握着茶盅却滴口未沾,全神贯注看着擂台上。
李然看出些许端倪,露出困惑之色,不解华瑶碧何时受了内伤。李然余光一瞥,只见荒夷墨摸了狭长的胡子,脸容浮现微笑,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薛牧和华瑶碧又互相拆招数十回合,薛牧越战越勇,剑势犹如舍身之击,弃守抢攻。华瑶碧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不断退让,屡次被逼到擂台角落之处。
秋逢霜叹道:“可惜了这场胜负,这薛牧乃是光明磊落的君子,若非华瑶碧受伤,他定当败下阵来才是。”
“这话乍听之下无误,但也许是倒因为果了。你换个角度去想,要是华瑶碧无伤在身,薛牧修为输给了她,荒夷墨这老狐狸又怎会派他下场?”风卷云淡淡道。
“你的意思是说,荒夷墨知道华瑶碧受伤了?”
“也许是凑巧,也许是算计。如果先前猜测正确,灭骨狂狼是他偷偷放进齐山的,那华瑶碧负伤一事又怎能瞒住他?”
秋逢霜闻言一懔,倒抽了一口凉气,肃穆道:“此事若是真的,我们应当提醒其他门派,免得其他门派被荒夷墨所害。”
“说得容易,但你拿什么去说?就算你抓到灭骨狂狼,他也未必会承认,你又如何证明荒夷墨跟灭骨狂狼有所勾结?”
“可是当年飞鼠仙门谎称魔狼山三先锋已死,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吗?”
“荒夷墨既然敢冒险这样做,必然留有说词,你未必能轻易将他扳倒。况且以客观事实,正因如此魔狼山才退兵,十二仙盟才得以转守为攻,这是不容置疑的。单凭这一点,你要说服十二仙盟便难如登天。”
“难道要放任他吗?”秋逢霜面色一沉,语气略透不满。
“本来还有一丝可能,但如今灵蛇舫被逐出十二仙盟,地位大不如前。你若现在去找荒夷墨理论,他大可说你是挟怨报复,到时其他门派肯定护着飞鼠仙门。”
“如此小人,怎能让他无法无天?”秋逢霜美目一闪,精芒乍现,怒气暗暗涌起。
“总之静观其变,先别乱了阵脚。况且这不过是我猜测罢了,也没有实质证据说明荒夷墨确实跟魔狼山勾结,说不定真是巧合。”
“风首座认为有多少可能?”
“唉,毕竟是我推论的,我猜八九不离十,但世上很多事都不能把话说死。”风卷云目光仰望天空,露出了苦笑。
便在这时,擂台上又有新的结果。薛牧执剑一刺,虽未削中华瑶碧左肩,但令她重心不稳当场跌坐在地上,惹来一顿哄堂大笑。
薛牧并未趁胜追击,而是凝视着华瑶碧,待她起身后再展攻势。此举虽为君子之风,但也因为这样,两人僵持不下,反而让华瑶碧疲弱毕现,更是窘态百出。
风卷云朝着秋逢霜低声道:“我上去一趟,你待在这切莫轻举妄动。”
“途中介入会遭人诟病的。”秋逢霜提醒道。
“无妨。”
“风首座是想要替华瑶碧解围?”秋逢霜问道。
“替她解围是其次,主要是不能让嵩羊仙门难堪。华掌门处事明理,她是十二仙盟少数能辨明公私的人,若她在此失势十分不妥。”
“原来如此。”秋逢霜微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