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逢霜披着斗篷,坐在席上替风卷云斟酒。一旁的春丹霞活像是个孩子王,双手齐张,握住冬小雪的胁下将她娇小身躯举高,逗得冬小雪咯咯发笑。
冬霏霏钻入风卷云的怀里,握住他的外袍,朝他娇憨一笑。风卷云摸了摸冬霏霏的头,伸手拣起一块凉糕剥成两半,放在冬霏霏的嘴里。此情此景一片和谐,甚至令人备感温馨。
便在这时,一道人影走入赏月亭。
风卷云抬头一瞧,进来的人是墨寒霄。他盘腿而坐,径自斟起了酒来。墨寒霄看着一脸乖顺的冬霏霏,咧嘴一笑道:“霏霏很少主动亲近人,你跟她相识不过几日她就这么黏你,看来你很适合带小孩。”
“只是我救过她而已。”风卷云徐徐道。
“你救了她,她会对你抱持感激,但绝不会这般亲近你。”
“哦,不然有何原因?”
“这点很简单,因为你看似没有任何威胁。但凡有修为之人,无形之中会透出剑意,更甚者会发出肃杀之气。对小孩子来说,这些都是威胁,哪怕他们知道你绝不会伤害他们,出于本能仍会避开你。”
秋逢霜将用火炉暖好的酒壶取过来,放置在几上,不解道:“墨师伯,可是风首座的剑意理应更厉害才是。”
墨寒霄笑了笑道:“你没发觉吗?他虽然很厉害,但身上丝毫没有透出半点迹象,这说明他将自己的气息藏得很好。”
秋逢霜点头道:“墨师伯,霜儿斗胆一问,不知风首座跟你比起来谁较厉害?”
墨寒霄若有所思道:“你若有疑虑,为何不亲自问当事人呢?”
风卷云笑道:“与其争论谁厉害,不如争论谁酒量好。”
墨寒霄看着风卷云,语带含意地说道:“说得没错,但首先还是要把正事办妥。霜儿的阴寒之寒体又发作了,你们在天山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风卷云喝了一口热酒后,娓娓将事情经过告诉他。
墨寒霄不仅不惊讶,反倒释怀许多。他淡淡道:“果然他们趁师父出关动手一事,并非只是临时起意。唉,只是我没想到这帮妖孽竟勾结十二仙盟的人。”
风卷云微笑道:“你看起来好像对此事很不意外。”
“世上让我惊讶的事很多,不过这次倒还好。其实我早该猜到他们定有勾结,否则魔狼山又怎会猖狂到越界杀人?”
“你打算怎么做?”风卷云问道。
“如果按你所述,他们目标若是各门派的掌门,那他们必然是趁此削减十二仙盟实力,待时机成熟一举侵攻。”
秋逢霜轻叹道:“至少知道腾蛇仙门并非倒戈,只是江上愁从中作梗。只是没想到八骏派门规向来严以律己,竟会出现武独笑这种小人。”
“武独笑平时为人形象不差,这说明他藏得很深。不过江上愁和武独笑都沾染这事,换句话说其他门派是否也存在这种人?”墨寒霄皱起眉头。
“你是指其他门派还有人想上位?”风卷云双目一亮。
“若这帮妖怪以此利诱,我不认为只有江上愁和武独笑上钩。他们利用人性的弱点不仅可以除掉现任掌门,还能让这些人为此落下把柄,假以时日更能轻易操纵他们。”
“这些人近视短利,难道不知落入圈套了吗?”秋逢霜不悦道。
墨寒霄微笑道:“他们或许傻,但也并非不合常理,说到底就是贪字。即便江上愁看起来已被钦定下任掌门,但也不见得他一定能当上。世上变数太多,谁又能说得准呢?”
“我就认识一个不想当掌门的。”秋逢霜瞥了风卷云一眼。
“灵蛇舫如今不过十余人,有没有当上掌门有差吗?”风卷云耸了耸胳膊。
秋逢霜面色忽寒,冷冷道:“风首座此言是看不起灵蛇舫?”
“我若看不起就不会回来了。你怎么了,言下之意好像想要我当掌门一样?说起来师兄他可还活得好好的,现在就谈此事未免太早了。”
墨寒霄长吁了一口气,摇头道:“未雨绸缪,不见得是坏事。金师兄方才匆匆告别就是听闻附近药铺补货,所以抢着去采办。师兄身体每况愈下,只怕要做好最坏打算了。”
“尽人事听天命,这事我也没辄。”风卷云摇了摇头。
“说得没错,我现在就要去尽人事了。”
“哦,你打算去哪里?”风卷云问道。
“十二妖盟来势汹汹,总得探探他们的底,不然改天怎么死都不知道。况且此次在天山你们坏他好事,说不定他们会针对灵蛇舫。”
一旁的春丹霞听闻墨寒霄要去探查敌情,抱起了冬小雪兴奋地跑过来,说道:“墨师伯,你可以带上我吗?”
“如果你不给我添乱子,我倒是能考虑一下。”
“太好了!”春丹霞握住冬小雪嫩白的小手摇了摇去,做出开心的举动。
秋逢霜担忧道:“这样好吗?此事凶险,我担心霞妹无法胜任。”
墨寒霄微笑道:“我还没自负到能安然无虑探查他们,多个帮手总是好些。”
春丹霞嘴角一弯,现出洁白皓齿,应声道:“人多好办事,找我准没错。”
“你要好好听墨师伯的话。”秋逢霜叮嘱道。
春丹霞洒然一笑道:“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言罢,她旋风般转身回房收拾,似是迫不及待要准备出门了。
墨寒霄长身而起,淡然道:“那我先告退了。”
两人离开之后,赏月亭瞬间冷清不少,没了春丹霞的逗弄,冬小雪显得无聊许多。冬小雪搓揉着眼皮,打起呵欠道:“霜姐姐,小雪想睡午觉了。”
秋逢霜点头道:“那我带你回房好吗?”
冬小雪摇了摇头,身子晃摆地走到风卷云身旁,伏在他的膝盖旁,呢喃道:“小雪睡在风哥哥这里就好了。”
秋逢霜本想阻止她,却被风卷云伸手遏止了。过不多时,下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冬小雪已进入了梦乡。不光是她,就连冬霏霏似是也被这睡意传染了,侧颊贴在风卷云肩颈上酣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