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方义、万鹏互一使个眼色,心中都道:“好小子,不开口便不开口,一开口便将你爷爷往火坑里拽!”
黄胜心道:“你这小子不将那些小贼的乱箭放在眼内,小爷便将那些乱箭放在眼内么?”
当下万鹏领了十余名人手去峪外农户筹置柴草,余人向着峪内行进。望见出山岔路时,吴、黄、云三人奔将过去,将三个使刀的盗匪汉子一刀一个,众人轰然叫好。
打斗之时,风卷云见那吴方义抽出刀来,与对手过了两招,便将对方单刀绞飞,与他昨日在朱家比试所用的徒手技击之术,同是一路。黄胜则是纯与对手力拼,仗着真力修为取胜。风卷云自己则故意拖了三数招,才将对手击毙。
众人在原地歇了,直到将午时候,终于望见万鹏等人拉了两辆装满柴草的牛车回来。一众人会合后,走了四五里远近,守在第三处卡子的三个盗匪远远见到朱家大队快步行近,个个持着武器,面目不善,哪还等着喝问阻拦,慌忙飞身回报。朱老爷不叫追阻。
这勾王寨寨主果是唤作“马勾”。那晚在汉丰城李宅,李储金称之为“世侄”,后被风卷云一刀抹了脖子的马坤,便是这马勾的独生子,亦是这勾王寨的少寨主。马勾不愿与他夹风峪相邻的汉丰、物充二城的牙令为敌,遂勾结两城内有势力的恶户,与牙府互通利益。
当日他儿子马坤正在汉丰城李家做客,商议些奸恶勾当,正巧风卷云当晚发难。那马坤代李氏出头,被风卷云杀死。马勾却在寨中见儿子十多日不回,便派人去接应。不想派去之人竟将儿子尸首带回,并报说李氏父子也已被杀,家中财物也被搬抢一空。
这一惊非同小可,马勾立时带人前去李宅查看。但除了一座空宅,便是李氏父子的尸身,加上些残肢断腕,和一具头身分离的尸首。那马勾看不出端倪,便揪了邻宅的几个奴役审问,仍是毫无头绪,只得悻悻而归。
回寨之后,日夜想着此事,不得安生。他不知这对头是冲着李家去的,还是冲着他勾王寨而来。直过了月余,仍不见有对头来寻,料想那凶手该是冲着李家去的。不想今日却听对头寻上门来,不由得惊怒而起,要看这凶人到底是谁。
三个匪卒刚逃入寨中,朱老爷一众人便紧跟着转出山壁。果见那寨前木栅高高架起,足有两丈来高,非得火攻不可。当下万鹏命人捆扎柴木,挑选负薪人手。
那马勾蹬着木梯向外望去,只见十余丈外,排了八九十人,手中都持有兵刃。另有二十多人正在捆缚柴草,准备火烧寨栅。登时心头火迸,咬牙道:“真敢欺我!”喝令众匪卒竖梯上箭,惟以待命。
马勾向着朱家人众喝道:“何方小辈,胆敢来犯?”寨内梯上梯下的众匪卒一同喊道:“何方小辈,胆敢来犯?”
朱老爷等人远远望见这勾王寨的寨主马勾竟是个干瘦枯朽的黑脸汉子,大起鄙视之意。朱老爷高声道:“爷爷便是山南朱家大老爷,今日特来取尔等性命,聪明的,快快出来投降!”朱家近百名人手齐声喊道:“爷爷便是山南朱家大老爷,今日特来取尔等性命,聪明的,快快出来投降!”
这近百人的喊声与那数十人的喊声一比,勾王寨的气势已先受挫。
马勾早知这栖凤山内有个恶户姓朱,颇有财势。虽是一山不容二虎,但大家同是歪邪之属,不干不净,河水井水互不相犯。这时一听对方自报家门,只道对头早已盯上自己,将自己儿子在汉丰城中杀死,现在竟又欺上门来。
马勾喝道:“原来是你!今日要你血债血偿!”寨内匪卒又将他的话喊了出去。
马勾说的自然是今日要报杀子之仇,朱老爷却以为他是在说要报今日屠寨之恨。当下不再多说,命万、吴、黄、云四人打头堆柴放火。
万鹏选了二十名人手随自己四人前去放火,他们将木柴干草绑作两面,负在背上。木柴一面向外,如此来挡羽箭。
万鹏一声吆喝,负柴众人拔足前奔。
马勾喝道:“把弓拉满了!”
负柴众人往前奔了三四丈距离,万鹏喝道:“弯腰!”此时已在羽箭杀伤范围之内。
又前奔十来步,远远听到那贼首马勾喝令放箭。霎时间,乱箭破空的“嗖嗖”之声不绝于耳,紧接着众人背上连珠价响起“嗒嗒,嗒嗒嗒”的声音。
朱家人众见此法奏效,响起一片欢呼声。那黄胜极是得意,有意显示功夫,提气发力,向前猛冲,一下子排众而前。
万鹏、吴方义见他突然发力超过自己,心下不忿,也自发力赶上。那黄胜正自意气风发,忽见万、吴二人赶了上来,心下着恼,突然直起身来,将七环大刀舞在身前,一边挥挡来箭,一边向高栅奔近。
万鹏身为朱家护院总领,此次为攻打这贼寨而广招武师,本来还未想到这吴方义、黄胜、张弓三人日后会否动摇自己在朱家的地位。此时见了黄胜如此炫耀武技,待将贼寨攻破之后,众护院不免说他黄胜胆识如何过人,武技如何高超。如此一来,自己岂不落了下风?
吴方义此时却是另外一番心思。他与万鹏赶上黄胜之后,向右瞥处,却不见风卷云跟来,心下立时后悔:此刻身处险境,我随着他们卖弄些什么?想我一个老江湖,竟不如一个黄口小儿这般有心计,这姓张的小子好生 奸狡!
万鹏一抖镔铁棍,正待也直起身来,突听黄胜“啊”的一声惨呼,整个儿人仰头摔倒,身子向前滑去。只见他右眼上插着半截断箭,直贯入脑。
原来那马勾在栅后见到黄胜先是排众而前,又直起身来耀武扬威,只道是个领头的,立时自身旁匪卒手中抢过弓箭,力贯右臂,瞄了准头,激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