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姓少女沉吟道:“正道中的女子,除却叔母......”
那中年妇人道:“莫再拿你叔母打趣了,你叔母十几年前确是有些名堂的,但是现下江湖上怕已没有几个人还记得我这人妇了。”
苗姓少女道:“若论当下,当属那凤凰门门主蓝羽风头最盛。”
那中年妇人道:“着!此次‘神剑令’若当真诛杀一个女子,那便必然是她!”
少年汉子大壮、二壮与苗姓少女齐问:“那是为何?”
那中年妇人道:“大约三十年前,三门二派有如彗星一般崛起于武林,十数年间风光无限。但自三门二派的五位宗主与一个自称‘毒叟’的使毒妖人决战时中了暗算,俱都变成废人之后,三门二派的声势便一落千丈。直至五个门派中的第一代弟子长成,情势方要好转,奉剑山庄却以铁扇门联络妖邪,为害正道为由,发‘神剑令’号令江湖人物将铁扇门毁于一旦。本来那铁扇门门主盛子梅若应允相助奉剑山庄抗衡魔力门,便可免去此祸。偏生这盛子梅骨头甚硬,又爱惜弟子,一口回绝了奉剑山庄,才落得惨淡下场。但如今以碧水宫为首的南方武林与奉剑山庄情势紧张,一向好似名存实亡的三名二派之中,又有人将尸山红骨岭的守山人巨力尊者击败,这不摆明要与南方武林一道同向奉剑山庄为难么?”
风卷云心道:“这妇人极有见识,且敢当街谈论奉剑山庄的不是处,想必嫁做人妇前,定然是个人物。”
苗姓女子拍手笑道:“叔母高见,叔母高见,侄女拜服了!”
少年汉子大壮道:“师娘,为何‘神剑令’只挑这蓝羽来杀,难道三门二派的一代弟子中便只她一个能手么?”
那中年妇人点头道:“问得好!你们可还记得三年前金器田家来请咱们苗家前去卧粮山做说客之事?”
少年汉子二壮道:“记得,当时田家的大公子亲自登门拜访,想请咱们苗家帮忙向卧梁山的绿林大豪尹金说情,可否将他们那批红货只抽三成。但田家的大公子方将此事说到一半,他家中便又派了人来将他叫了回去。过了两日,田家老爷又亲自上门拜访,但他却说红货已上了路。苗田两家是世交,是以咱们敞开了问他内中情由,他也敞开了与咱们说了实情。事情大体上是:一个蒙了脸的汉子押了抵上他们那批红货半数价值的金银在他处,说要为他保那趟镖,若然失手,便将押在他手上的金银作赔,若保了红货完整,便要能抵上红货两成价值的金银作酬。田家老爷问他有多少镖师保镖,他却说只他一人,田家出了赶马拉车的护院、伙计便了。田老爷听了虽觉有些难以相信,但见这买卖实无赔处,便应了他。”
那中年妇人道:“便是如此。”
苗姓少女道:“叔母,你怎么说到这件事上?”
那中年妇人道:“因为你们对此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苗姓少女道:“田老爷那趟镖好像果然未被那尹金劫去。”
那中年妇人道:“不错。但你们可知田家那些赶马拉车的护院、伙计回去之后却说了些什么?
三个少年齐问道:“说了些什么?”
那中年妇人道:“他们都说见到了鬼!”
三个少年失惊道:“见到了鬼?”
那中年妇人道:“当日尹金带了手下一直缀着镖车,天一黑将下来便即动手。田家众护院、伙计方与他们接上手,便听到尹金一方的人众连珠价地呼痛喊疼,一个接一个地站立不稳,大家只觉一个影子四下里穿来插去。接着有人瞥到那尹金手挺双刀,似是呆了一般,手往脖子上抹了抹,便大叫‘扯呼’,却是带领一众手下逃了去。他那些手下逃走之时多是一瘸一拐,原来他们腿上俱都中了剑伤。”
苗姓少女道:“难道那个蒙面客会用奇门遁甲,懂得驭鬼之道?”
那中年妇人摇头笑道:“怎会是驭鬼之道?你见过有这种道术么?”
少年汉子大壮道:“田家的人手所说那影子却是什么?”
那中年妇人道:“后来田老爷再来说知此事,咱们寻思那蒙面客当时必是用了一种极快的身法,将尹金的一众手下刺伤,那尹金一时错愕之间,蒙面客又用剑在他颈上轻轻划了一道。那尹金知道对方手下留情,便带人退了去。其时天色昏暗,田家众人手的眼力有限,只道那是鬼影。”
苗姓少女道:“叔母,这人到底是谁?”
那中年妇人道:“咱们所知当时之事皆是由田家那些护院、伙计口述,谁也没有亲眼瞧见那人施展功夫,也就无法断定他是何来历。但那一年,蜻蜓门却在咱们北方一连开了十处花溪信坊,这花费可是不小。”
苗姓少女道:“而田家那批红货也是价值不菲,只抽出内中两成所值,也是一大笔银子了。”
少年汉子二壮道:“我明白了,那蒙面客便是蜻蜓门的人。”
那中年妇人道:“你三位师伯同你师父当时也猜这人便是蜻蜓门的弟子,而且多半便是他们一代弟子中排行第二的焦未明。当年咱们怕会引起祸事,便从未声张过。”
苗姓少女道:“我爹爹说那尹金这两年来于过路货物只取三成,是否是与这件事有关呢?”
那中年妇人道:“那尹金本就是个盗亦有道之人,每次买卖只劫五成的货利,且亦少伤人命。那日逃过一劫,认定是平日行善之惠,是以后来于他地头上来往的商旅货物上更加少取两成。”
少年汉子大壮道:“如此说来,蜻蜓门中的这焦未明亦算是个能手了。”
那中年妇人道:“不错。除了蜻蜓门的焦未明,追风剑派的大弟子公西易玄亦已得了本派真传,且前些年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名头。只是不知他犯了什么事,三年前竟被宗正门主逐出了师门,直到现在江湖上也再未听到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