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羽娇喝一声,红焰火圈向外一扩,焰火收缩,化回凤翼模样。
只见圈外余下十六七名天狼众,尽都仰跌在地,正自爬起。洪野之上,自西向东却已烧成一片火海。
蓝羽道:“留下两个活口!”
众人精神一振,齐应相声,分向所余天狼众杀去。其中一名天狼众忽然发出一声悲嚎,十数名天狼众张口相和,突地全部倒握长刀,插入自己心口。
翻起身来,分向蓝羽等人奔来,只是大多只奔出数步便即身亡,其中四个冲到蓝羽、宗正安、风卷云身前,三人让了几下,四名天狼众亦倒毙在地。
秋风自西吹来,两辆马车只烧着一半,两名蜻蜓门弟子钻进车内,将干粮、水筒取出放好,又将金砖搬出,扒了两名天狼众的外衣,从新包了。
无上无门与蓝羽稍作商量,便遣二人自回,嘱咐回去之后将天狼众围袭失败的消息传出,并于二十五六日后备好马车去减水之畔等候。两名弟子领命,取了少许干粮、一筒清水便自回转。
风卷云与宗正安、无上无门互相对望一眼,各自用刀挑开一名天狼众头上布罩,几人见这三人不过是寻常面孔,不觉有何特异。
但三年前天狼众袭击齐骥元一行时,六名身亡天狼众被毁去面容,却有令人着实体味处。
三人又自挑开十数名天狼众死尸头上布罩,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凛,又挑了十几只布罩,各人眼中已不免现出吃惊之色,一连挑去五六十只,几人都是微微呼出一口长气,苏萍道:“这些人是被逼迫,还是自愿?”原来露出面目的天狼众尸身虽都生了一张寻常面孔,但他们却显然都是乡民出身。
蓝羽道:“看来这便是他们想要隐藏的秘密。”她说的自然是天狼众人人以布罩蒙头,三年前出手后毁去身亡人员面容之事。
宗正安道:“这两百名天狼众显然不是所有。”
蓝羽道:“不错。他们不知被服食了什么药物,尽都听令行事,且自残重伤之后,便可激发自身潜力。从他们自残之时起,便没打算活着回去。这手法当真阴损,不知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
无上无门道:“只可惜直到现在,他们也只是第三次出手,齐骥元、申屠洪与咱们三门二派之间也无甚交往,这其中可看不出有什么关联。”
杭梦胭冷哼道:“不管他们什么目的,这回可是大大失算了!”
风卷云心中感叹:“这天狼众果真有令江湖上闻风丧胆之能。今日若非他们所袭俱是三门二派中杰出之士,第一轮那百把飞刀齐出便没有多少能人能够挡得住!”
蓝羽几人简短议论一阵儿,仍然不得头绪,便即赶路。蓝羽、苏萍、杭梦胭三人分负干粮、水筒,宗正安、无上无门、风卷云三人分负金砖。野火一直向东烧去,入黑之后,远处仍旧一片火亮,一行人又赶个把时辰路程才就地歇下。
六人晓行夜宿,每日走上五个多时辰,到了第三日酉时,终于望见原野北首的小镇。那小镇四周一里许内并不生草,是以两日多来的大火却未殃及此地。镇上有处小客店,店里也备着几匹健马,以供过往商旅买换。
蓝羽吩咐众人在此休息一宿,第二日将店内马匹全数买下,继续赶路。众人得了马,行路苦状大减,两日之后,出了洪野,马力已然不济。幸好路上有辆大车经过,无上无门高价雇了下来,载了众人直向番条山而去。
番条山乃属东方第一列山系,其中减水自此发源北去,流过一千四百余里道路,汇入北海。蓝羽等人自番条山山脚市镇买了冬衣换上,来至减水之畔。只见水上泊了大大小小十数条车帆船,其中两只大的都是长八丈,宽两丈,两侧各设二轮,每轮间列八片厚楫,当是远行海船。
众人各向水上船只张望之际,便有几名船工上来搭生意,听说一行人是要出海远去东始山,各都指着内中两人道:“去东始山么?这两家的船最快。看,水上两艘最大的便是他们的船。”
原来北方出海都以减水最近,每年也总有几批武林中人要去东始山请百草山人瞧病,是以一年四季,减水之上总有几艘大船专载这种生意。此时眼看入冬,水上生意见少,是以现下只这两艘大船出海。
做这门生意的船资都甚不菲,每收一次雇主的钱,整船人一两年的花销便都有了着落。水上数家大船,比邻同做一门生意,都爱和气生财,两名船工只说了己船人手、船行快慢、饮食储备与雇价,都说任雇主自选,并不争抢。
蓝羽听这两船船力无大差别,随意拣选一艘。登船之后,又自检视了水手、蹈轮手,知那船工并未虚言,便叫无上无门付了半数船资,命船老大实时开船,尽速出海。众人连日赶路,都觉疲累,船开之后,分入两舱休歇。
这两日北风初至,船行逆风,但车帆船帆轮并用,数十蹈轮手轮换交替,每日亦行三百余里水路,第五日晚已驶入大海。蓝羽等人之中除去蓝羽自己,其余五名少年英侠都未见过大海,听船工来报,都去到甲板之上观看海景。
这时一轮落日没入海中已过大半,余光铺在远处,那边海水映成火红。众人极目北望,不见尽头,胸中极是开阔,一时间都将江湖恩怨,甚至即将到来的生死大战抛诸脑后。
船向北行一二百里转而向东,逆风稍减,船行加快许多。又行三四日,天上飘起大雪,北风愈加猛烈。船老大与武林中人做买卖,向来规矩,时时催促蹈轮手各加把劲,一日余后,船向南转,入了泚水。
船入泚水,东始山便近在眼前,众船工眼看这趟生意将要做成一半,各都欢欣,蓝羽一行却难免心中忧虑,不知百草山人是否制出治那气运脉败之毒的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