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玉基等人之中,以焦未明应变最快,他甫听身后话音声起,且语意不善,已点足后纵,自空转身对敌,眼见来人推掌拍出,两掌掌心泛出青油油的光泽,心中一动,忙急催功力推掌迎击,又向诸人示警。
唐蕊得焦未明示警,以软扇扇回波散到身前的掌风,护住了自己与黎倚澜二人,周绍雄正在那边扶持靳恽起身,他四人是未受殃及的。
余下诸人,焦未明自不必说,柴玉基、胡春江、郭老夫人与白氏各因躲避不及被掌风扫到,周身僵木,动弹不得。
唐蕊与黎倚澜二人护在焦未明等人身前,唐蕊问焦未明问道:“焦师兄,中了什么招术?”
焦未明道:“被他掌力沾身后,身体僵木,真气运行无阻,像是中了阴尸之气。
但此人并非僵尸,本不该打得出尸气,不过我与他对掌,看见他双掌掌心泛着青色,再看此人年纪,应该是三十年前邪道中声名最恶的江湖三恶之首,鬼手偷尸。”
“鬼手偷尸”四字一出,众人心底都是一寒,但见这个黑衣老者六七十岁年纪,一脸哀愁晦气之相,一双手掌坚骨棱削,俨似鬼爪,正与早年江湖上所传说的鬼手偷尸年貌相应。
黎倚澜喝道:“你果真是鬼手偷尸?你不是早已死了么?”
鬼手偷尸斜眼瞧着黎倚澜,阴冷冷地道:“老夫二十几年不在江湖走动,江湖上的后辈们都没亲眼见识过老夫的手段,对老夫说起话来便是这般无礼!江湖上的人都以为老夫死得尸骨都找不到了,却不知老夫当年乃是诈死......”说到此处,望着毒雀道:“毒雀小兄弟,老夫因何事定要诈死,二十几年不露形迹,其中的原故,想来你是知道的。”
毒雀嘿嘿一笑,并不置答。
鬼手偷尸道:“众位可知道这个毒雀所炼的僵尸如何能够这般厉害?那自是吸收了数千具死尸阴气的原故。
众位又可知道他用以吸取死人阴气的秘法是从何而来?那却是他师父毒叟自我的手中骗去的!”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中充满了怨毒之意。
焦未明等人心中都道:“原来这个鬼手偷尸并非是来救这毒雀的,却也是来向他寻仇的。”
只听鬼手偷尸续道:“想当年那毒叟与三门二派的五个立派宗主一战,凭着气运脉败的奇毒以一胜五,这个消息在江湖上传开之后,你们正道中人固是胆战心惊,我邪道中人也多有悚惧,人人听了毒叟之名都禁不住要打一个冷哆嗦,可是我鬼手偷尸却是从心眼里佩服他。
哼哼,想不到......想不到那毒叟养好伤后竟然找上了我,说他对我的‘三尸手’绝学也是极为佩服的,愿意以他气运脉败奇毒的炼制之法换我的三尸手纳气之法。
啊,当时我听了,可真是大为欢喜,你们须知道,毒叟之名所以教人闻之丧胆,最根本的,还不是因他身怀那气运脉败的奇毒?只要得到了这种奇毒,天下间又再有几人是我敌手?是以老夫立即要换。
那毒叟听我说要换,却说不急,一定要我随他寻得一个练过内功的武人,演示他的气运脉败奇毒。
于是咱们去附近捉了一个小帮会的徒众来,他便将那奇毒的用法说明了,在那个小厮身上演示一遍,并将一整瓶毒粉送我。”嘿嘿,我对他原是心存提防的,但亲眼见了气运脉败之毒的神效,又得他外赠一瓶药粉,心里的防备可就淡了,再因本来计议着毒叟万一使诈,江湖上总有寻他处,便将我三尸手中的引纳尸气之法录下,与他交换了气运脉败奇毒的炼制之法。
可恨那毒叟老贼果然使诈,我照着他与我的法子炼药,炼出的竟然是腐肉消肌的剧毒!
幸好我见那剧毒的色泽与气运脉败之毒的色泽稍显不同,顺手抓了一只蛾子去试,若不然,老夫今日果然已是死得连尸骨也找不到了!
老夫身为江湖三恶之首,竟然吃了这等大亏,如何不怒发如狂?
如何不要那毒叟死无葬身之地?可恨,可恨!当我炼制成那剧毒,已足足过了三个月,我在江湖上百般查访毒叟老贼的踪迹,却得不到他的半分音信。”
我想那老贼定是拿着我与他的三尸手纳气秘法去干什么无耻隐秘的勾当,而他若知道我没中他的暗算,一定会躲着不敢现身,于是我便有意找上几个江湖正道中人,诈作用毒有误逃走,教他们追着找到了一具腐烂见骨的尸体。
那个尸体却是我预先备下的,他们几个见那尸体的身形穿戴与我相似,果真认作是我,便替我到江湖上传扬我的死讯。
可是此法收效甚微,江湖上却是再无毒叟老贼的消息。
老夫直等了十几年,才终于等到毒叟重现江湖,原来他那厮在这十几年间,竟以在老夫手上骗去的引纳尸气之法炼出了活僵尸,并创出了驭尸之法!好啊,好手段!这也不致让老夫白受他一遭哄骗!可惜,可惜!当老夫再见毒叟老贼之时,他已在与你三门二派会斗的场中,老夫心里虽恨他恨得切齿,却因你三门二派布防严密,只能在远处观战,暗中诅咒他。
哼,他化作了灰时,也不知老夫原是向他讨债去了!”
他说到此处,众人已将他与毒叟之间的仇怨听得明白,柴玉基等中了他“三尸手”的几人心道:“这个江湖三恶之首为向毒叟报仇,竟可十几年隐迹江湖,耐力可算是极高的了。
他找毒叟报仇不成,自然要着落在这毒雀身上,只是咱们今夜做了螳螂,替他捕了蝉,自己也要不好了。”
焦未明道:“原来毒叟伏诛当日,咱们三门二派死了一名暗哨弟子,却是被你害了。”
鬼手偷尸道:“不错。
老夫为了找毒叟报仇,可是对不住贵派了。”他说此话的口气不以为然,显非出于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