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偷尸提着毒雀与两个僵尸向东下山,奔行数十里后转往东南,直走了个多时辰仍没停下来的意思。
毒雀有些不耐烦道:“鬼手偷尸老贼,你的鬼窝到底在什么地方,怎么这么久还不到?你再不停下让我疗伤,待我一命呜呼,你找谁去打听我师父留下来的诸般奇功诀窍?”
鬼手偷尸这时正奔在一片荒岭上,听他这般说法,一个箭步窜前立定,将毒雀并二尸重重往地下一摔,阴笑道:“小贼,老夫跟你都是邪魔外道,你心里怎的想法,老夫能不知道?”
毒雀道:“我心里是怎的想法?”
鬼手偷尸道:“你只想着要诓得老夫放你出来,好有机会操纵这两只僵尸自救,是不是?老夫虽然年纪大了,耳朵却还没不中用,你的心力足得很,可不像个快要死的样儿。
你那老贼师父躲了老夫十几年,好容易露出了龟脑袋,却教人给连头带壳子烧了去。
如今老夫又好容易抓到你这小贼,岂会轻易中了你的圈套,教你逃走了?”
毒雀冷笑道:“你道我师父十几年隐迹不出是为了躲着你这个没用的老鬼么?你未免太高抬自己了!”
鬼手偷尸道:“小贼,你如今落在老夫的手里,武功便如废了一般,已然吓得晕了头么?你一心想要快些激得老夫放脱了你与这两只僵尸,老夫就如你所愿,不过得先绞烂了你一张嘴!”说话间,自怀中摸出了一把带鞘匕首,铮的一声,拔了匕首出鞘。
毒雀急道:“你绞烂了我的嘴,我虽不能操纵僵尸自救,你也不能再向我套问功夫法诀。
我识字有限,就是想写出来给你,也是有心无力。
你可要想明白了再动手才好。”
鬼手偷尸道:“你识字不多是不是?那可妙得紧哪。
既然不大会写字,胳膊上的两只手也没什么用的了,等老夫绞烂了你的嘴,便将你两只手也一块儿割了下来。
至于你那老贼师父传给你的诸般功诀嘛,你身子能活动,总是有法子演给老夫看的,若是演得不好,老夫看得不明白,那么日久天长,你身上的东西可就要越来越少了!”
毒雀听他说得恶毒,忽然叹了口气,好整以暇地道:“你最好莫要起害我之念,我毒雀福大命大,每遇危难,必有贵人相助,你千万要小心些个。”
鬼手偷尸哈哈狂笑道:“你这小贼,竟也是个天生的下流东西,说起大话来,倒真似模似样。
你若不是那个毒叟老贼的徒弟,老夫说不定会喜欢了你,收你做个端夜壶的小厮也好。
只不过,你这辈子是没这个福分了。”左手抓住毒雀的头发,右手匕首便往他嘴里送进来。
便在那匕首尖将触到毒雀的口唇之时,鬼手偷尸猛觉右腕一阵奇痛,右手掌软软垂下,匕首掉落在地,却是他右腕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中,腕骨已成粉碎。
鬼手偷尸痛喊一声,左手掐住毒雀的喉咙,慌忙间左顾右看,大叫道:“是谁?是谁?有胆量的,便给老夫现出身来!”他受了暗算,竟察觉不出敌人隐藏的方位所在。
毒雀吸一口气,脖颈撑起他五指抓扣之力,道:“事先我已告诫了你,叫你莫要生出害我之念,还嘱咐你千万小心些个,你偏不听!我这个贵人是大有来头的,你是什么身份,对着人家大呼小叫?人家是不会出来见你的。”
鬼手偷尸经毒雀吸气撑力,感他脖颈隐有一股真气弹撞自己的五指,大惊道:“你......你不是......”他本想问“你不是中了气运脉败之毒么”,一句话没问完,左手腕已被毒雀反手抓住,听他说道:“现下是你中了气运脉败之毒了。”骇然叫道:“你胡说!你胡说!你有什么凭证?”
毒雀道:“你如今落在我毒雀的手里,中了气运脉败之毒,已被吓得晕了头么?你还来要什么凭证,你自己不就是凭证?你且运一运真气试试。”
鬼手偷尸左手用力外抽,却抽不出,想运真力反击,却又不敢。
毒雀哨声呼处,两个僵尸仰起身来,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毒雀右手拉着鬼手偷尸左腕,左手抓住面前青金蚕丝网,左脚用力一踏,嘶嘶喀喀声响,青金蚕丝网即被他一人二尸三下使力冲破。
毒雀随即拉住鬼手偷尸的前襟,扯下一道布条,单手裹住肩胸肚腹伤处,手法利落之极。
鬼手偷尸见状更惊,当此情形之下,饶他不愿行险也已不成,真力运往右臂,便施一个反擒拿手法,要挣脱毒雀束缚,哪知真力方起,左半身立无知觉,这一骇却骇得险些晕去,额上涔涔冷汗直落,才知自己身上果然被毒雀下了气运脉败之毒,此刻命悬敌手,心知今日将要大糟了,心神反而定下了些,问道:“我确是将气运脉败之毒下到了你身上的,你为什么不受其害?”
毒雀道:“我师父与三门二派最后决战之前曾告诉我,气运脉败之毒乃是他独门所制,不可外流。
他老人家本就疑心你当年是诈死,嘱咐我日后定要找到你,取回气运脉败之毒。”说着在鬼手偷尸怀内摸索出一只檀木小瓶,纳入自己怀中,接道:“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那是再好不过。
至于我为何不受气运脉败之毒所害,你却不须知道。”拉着他转身一推,正将他推往僵尸妇人身前。
鬼手偷尸忽地睁大双眼瞪视毒雀,似是看见了天底下最为恐怖、最为奇异之事,颤声叫得一个“你”字,毒雀哨令一发,僵尸妇人蓦地冲前,左手五指并处,嗦地插入鬼手偷尸后心,将他的一颗活人心自胸膛前穿了出来。
僵尸妇人缩回手臂,鬼手偷尸的尸体扑倒在地,毒雀身后的一丛灌木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毒雀也不回身,问那人道:“我杀他的手法,是否太过狠毒了些?”
那人道:“不错,的确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