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雀笑道:“咱们既然瞧得出,为什么不能解得去?”
那狼首道:“你们要我做什么?”
毒雀道:“问你什么,如实说出来。
问完了,便与你解毒,还可以放了你去。
不过你若敢说一句假话,咱们的刑罚可不比你所中的毒差许多。”
那狼首道:“你问。”
毒雀道:“你在天狼众中,是个什么身份?”
那狼首道:“我做的是大狼首,可带一二千的狼兵。”
毒雀道:“小狼首带兵多少?”
那狼首道:“一二百之间。”
毒雀道:“你听命于谁?”
那狼首道:“我听命于狼王。”
毒雀道:“狼王便是你天狼众的总首领么?”
那狼首道:“是。”
毒雀道:“你天狼众共有几个狼王?”
那狼首道:“只有他一个。”
毒雀道:“他的身量面相如何?”
那狼首道:“他的身量不高,体形瘦削,从来蒙着头脸,咱们谁也没见过他是什么模样。”
毒雀正要再问,风卷云忽地插口道:“假话!”
那狼首微微一怔,道:“这是实话!”
毒雀笑道:“你瞧见那边的刑具架了是不是?三十六件大中小刑具器械样样俱全,想不想一件一件试上一试?你也不用太过害怕,那边的刑具用起来不太方便,我这里倒有件宝贝是极方便的,今日我就便宜你享用享用。”说着在腰间暗袋里掏出一个小油布包,打将开来,却是一只封了油塞的油瓶。
风卷云走上一步,抓住狼首左手手腕,毒雀拔了油瓶的油塞,捏住狼首左手的小指、无名指,小心在瓶里倾出一滴其稠似油的浆汁,沾在狼首的无名指上,说道:“你可要小心些,千万莫要把小指与中指触在你这根无名指上。”与风卷云各放开他手。
那狼首正不知这一滴浆汁有何用处,忽觉无名指上慢慢地痒起来,刚想用小、中二指去刮,蓦地见到无名指上那一滴浆汁陷入肉中,下陷处便成了一个孔,孔内本来流出鲜红色血,但只数刹工夫,鲜血竟然变作了黑脓,随着黑脓流出,指上的孔也愈来愈大,他所感的痒劲之外又添上了一阵阵钻心疼痛。
眼看那肉 孔扩散,渐渐化去了他无名指上的一根指节,黑脓滴落在地,发出“嗤”“嗤”声响,更散出阵阵恶臭,令人闻之欲呕。
毒雀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试这腐毒,你倒猜一猜,这一滴腐毒能够化去你这只手掌多少血肉?且不须急,咱们等一等看就会明白了。
待会儿你这只手化得够了,咱们应该在你身上哪一处再试一试呢?”说话间,眼光只在他头脸五官上打转,最后落在他一只左眼上,道:“我倒没在人眼上试过,不知道一滴毒浆化将过去,你这张脸上会有多大一个窟窿?”
那狼首本虽又惊又痛,却还可以强自忍耐,但听毒雀所言,尚要不肯轻易罢休,想到自己脸上被化开一个窟窿的可怕模样,心底寒气直冒,大叫道:“小人知道了!小人不敢再说假话!求两位大侠放过小人罢!”
毒雀嘿嘿一笑,抓住他左手无名指指根,点指一弹,劲力到处,立将他坏孔内的腐血尽数震将出去,他的指头便不再消腐,不过却已化去了大半根。
风卷云阴森森道:“你若再有半句虚言,咱们就要见识见识一个活骷髅人是什么样子!”
那狼首道:“不敢了,不敢了!”
毒雀道:“那个狼王的身量面相如何?”
那狼首道:“狼王的身量的确不高,大概只到小人的鼻面处,体形也不宽阔,脸上蓄着三绺长须,三十几岁年纪,像个学究先生的模样,只是双目常发威冷之光,并不是读书人的柔弱之态。”
毒雀道:“你们天狼众共有多少狼兵?”
那狼首道:“这个小人委实不知!”
毒雀不见风卷云示意,知他所说不是假话,奇道:“你在天狼众中做大狼首,怎会不知狼兵数目?”
那狼首道:“小人只是做大狼首,只是能带兵出征,平日里小人连其他狼兵都见不着一个。
即便是这次所带攻取洛水盟的众狼兵,小人也是上了船后才见着的。”
云、雀二人对望一眼,他们在席宴之上,听庞娟等说起三鲤帮总寨遭袭之始,即是被天狼众以五条货船隐蔽了真实身份,得以蒙混击毁了杨水上的警戒船哨,这会儿听了狼首这般说法,都隐隐感到要从他身上查问出天狼众的真正内情,也许不会太过容易。
毒雀接着问道:“你天狼众的巢穴何在?”
那狼首道:“这个......这个小人也当真是不知道的。”他一连两问都答不出,惟恐云、雀二人再道他说话不实,心内难免忧惧。
毒雀道:“你平日身居何处?”
那狼首道:“三年多来,小人一直住在两间地室里,从来不知那是什么地方。”
毒雀皱了皱眉,再问道:“你是如何入的天狼众?”
那狼首道:“小人实是受人欺骗!小人本是洛水南岸郑家村人,三年前的一日,因挑了一担梨到集上货卖,遇上一个大主顾,给了小人多出一倍的价钱,买小人的梨,叫小人与他挑回家去。
小人得了好价钱,自是愿与他挑,谁知他引着小人走上小路,在无人处一拳把小人打得昏死,等小人醒来时,便发觉被装在一口木箱内捆绑了手脚,塞住嘴,小人只感一路颠簸,不知几日,正当小人快要饿死的时候,终于有人打开木箱,放了小人出来,小人当时所在之处便是那两间地室。
一个头上蒙了灰色布罩、前衣上绣了狼头的人端来一大碗米汤放在桌上,叫小人吃,小人虽然害怕,却因饿得狠了,也不管那人是谁,只顾吃那米汤,谁知小人只吃下半碗,便昏睡过去,等小人醒来时,只觉头疼得很,之后一连二十几日都是如此,忽然有一天,小人竟记不大起自己是谁,自己的年纪大小,自己从前做过的许多事也忘记了,也不再想为什么会被人抓到那个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