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富宽却早接了上来,风卷云向那伙计道:“你回去照应门面罢。”那伙计躬身答应一声,欢喜去了。
纪富宽将云、雀二人让进内堂,请二人坐了,行礼毕,问道:“宫主与大爷一路劳苦,不知那个贾老爷可是天狼众一伙儿么?”
风卷云道:“我二人回来便是要向你说明这一节,好叫你将消息传告与三门二派同洛水盟。”接着把这十日来访查所得述出,又问:“那处黄桑坪在滔雕水西四百里,是否熊耳山地界?”
纪富宽道:“回宫主,黄桑坪正是熊耳山北八十里的一个荒僻所在,属下会在传与三门二派同洛水盟的消息内简要注明熊耳山往西诸处相类地点。”
风卷云道:“还有那个狼王,要么他那一副学究面貌是假的,要么那个学究先生也还不是狼王真身。”
纪富宽道:“属下晓得了。
属下亦传书至林兄弟处,请他派人在中山五经探查。”见风卷云点头示允,再无别的交代,接道:“属下近日来探得一个消息,心觉有些特异,欲向宫主禀报。”
风卷云道:“是什么特异消息?”
纪富宽道:“两日之前,城里有三个身材矮小之人过路吃酒,坊外探子瞧出些来历,便请属下亲往觑看。
于是属下借着到那店里备席看了一回,见那三人是个主属模样,其中的主人面相凶狠,一望而知非是善类,兼且他三人的左手袖内微现鼓凸,显是藏得兵刃,极似单钩形状,属下则断定此三人乃拜神教下鬼婴坛一系,那个主人当是鬼婴坛的坛主鬼孩儿。
他三人酒饭之间也不交谈,饭罢叫店家包了数十个馒头并些酒肉背了出城,属下见他们微露行色匆匆,自是赶路,而这拜神教一向行踪诡秘,此次鬼孩儿白日里公然行走,应该事非寻常,属下立时安排人手,小心跟踪查探。
次晨,探子回报,说是白日里三个矮人在城外会和另外三十余个矮人上路,到了夜里,则又汇集了三数十个矮人,新会合入队的人都去参拜白日里在城中吃酒三个矮人中那主人,口称‘坛主’,更知此人便是鬼孩儿。
又偷听得他们对问路径时,说道要赶在四日之内去到洛水北岸的涝山岭拜见夜游神,却原来不知为了什么事,此次连他拜神教教主也离开总坛出来了。
属下原想再派人连夜赶到涝山岭潜伏窥探,又忽然收到林兄弟处传来的消息,得知原来他拜神教内近来发生了一件怪事,他教下位于中山五经之末阳虚山脚下的红衣坛全坛教众,竟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由此推知,此次拜神教大肆行动,当是为了此事。
这个消息,属下昨日已送往中山八经魏兄弟处,渐次传回宫去。”
风卷云道:“这个拜神教的消息自去年始,纪总管你已向宫内传报,但在江湖上,此教并不闻名,有关此教之事,便请纪总管再行简要述过。”
纪富宽在禀报消息时已瞧出毒雀对这个拜神教的名堂当是首次听闻,知道宫主如此吩咐,乃是为使毒雀明了一些此教的详情,躬身答应了,述道:“此拜神教起于中山七经以西的乱丘之中,教主自号‘夜游神’,教下设四坛,其中摄青坛为内总坛,红衣、无头、鬼婴三坛为外分坛,此教因向于夜间活动,且行事诡秘,也被一些知道的人称为‘拜鬼教’。
然此教除了行动隐蔽,并不见有什么大是非事,是以江湖上先不闻名,本坊也是去年上才察知些有关此教的消息。
但直至今日,也仅探得此教外三坛的一些内情:外三坛坛主分为红衣坛血衣鬼、无头坛断颈鬼、鬼婴坛鬼孩儿,三坛所擅刀兵分为小飞锤、单刀、单钩,至于内坛摄青坛与教主夜游神的情形,却不得而知。
若论此教干的事来,自不可列入白道,但于黑道上说,也还是讲规矩的,虽做些盗抢诈取之事,却不轻害人命。”
毒雀道:“我也确是初次听得这个教派。
照纪大哥说来,他拜神教下红衣坛的人一夜之间不知去向,果是有些特异。”
其实纪富宽与云、雀二人俱都不自禁地将此事关联思索到天狼众上。
风卷云道:“可是以天狼众收纳人丁之小心,怎会轻易干犯到其他帮派去?这岂非太招摇了些?”
毒雀道:“咱们只将此事往天狼众上想去未必对路,也许是他教内叛乱呢?”
风卷云道:“说的是,只不过咱们无法得知那红衣坛中发生此事的实情。”
毒雀道:“说道红衣坛内的实情,你想一想,这次他拜神教的教主亲自出马,难道只是为了去分坛查看一遭?”
风卷云一拍桌子,道:“着啊!他教主亲自出马,必是已查得了什么可靠的消息,再看那鬼婴一坛数十众赶路会合,分明他教内在调动人手,若想知晓他红衣坛的实情,咱们跟着去瞧就是了。”
当下着纪富宽再拿出地形图看了,晓得涝山岭的大致方位,辞了他,往西北上追赶鬼孩儿一众。
两人赶行了个把时辰道路,日已西斜,却不见一个短矮之人在途,商量着道:“咱们也许追得太直,与那伙儿人偏错了,不如向东寻看。”果然往东走过一二十里,正见前面小路上快步走着三十来个矮人,知道是了,亦知这些人在白日里又将大队分开,但想他们这般四尺身材即便分散了,也着实惹眼,难道他们有意显耀?
在后远远跟着行走一程,见他们在天黑之前转路东北,搜寻得三五处暗记,那些暗记皆以横竖短线与粗细圈点搭配,他们每见一处暗记后便稍改路向,料想鬼孩儿一队必是走在前面,留下这些记号,指引会合的所在。
如此随着一队人行至深夜,来到一处野村破庙,庙内已有许多矮人坐地饮食,这一队人上去对着一个盘坐在供桌上的矮人参拜过,也取出酒食来坐地吃饮,即知供桌上的便是那个鬼孩儿了。
他一众吃饭罢,就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