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坟地里树高林密,光线比外面更加昏暗,那些杂乱无章的墓碑和坟包,再加上时不时的传来几声老鸹的叫声,让气氛更加阴森了几分。
进了林子后,林阮并没有下马,在打量了坟地一遍之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小蟊贼:“有什么事,说吧,这里没人。”
小蟊贼看了看四周,这才开口说道:“女侠,你最近一定要小心着些,有人要害你。”
林阮挑了挑眉:“谁?”
“云客居的掌柜。”
林阮眉头一蹙,她和云客居只打过一次交道,还是刚穿过来时,带着林寒去卖野物的那回。当时那个店小二狗眼看人低,要把他们撵出去,那个掌柜偏帮自己人,才让她找上了醉仙楼。
当时她就觉得,有个那样的伙计,上面管事的人也强不到哪里去。后来在县里走动得多了,对云客居的事情听得也就多了,她也就越发对云客居没有好印象。
只是没想到,云客居的掌柜竟然想对付她。
小蟊贼见林阮不说话,不由有些着急:“女侠,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的寻味记和烤鸭店,在这段时间里抢走了云客居大半的客人,云客居生意冷清,掌柜的被青州城的东家训斥了一顿,他现在憋着一肚子的气,想要教训你,找了一群二流子想要害你。”
林阮的神色一丝变化都没有,“他找的人是你?”
小蟊贼拼命摆手:“不是我,女侠你别误会,他找的人是我另外的几个兄弟,其中一个,是那天晚上带头拦你路的人。那人叫刘豹子,他来找我,说要带着我一起干。我一听说他们要对付的人是你,所以就赶紧来给你捎信了。”
林阮这下倒是真有些意外了,“你为什么要给我捎信?”
小蟊贼有点不敢看她,“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不想他们害了你。”
“好人?”林阮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你忘了,我之前打过你,抢了你的匕首?”
小蟊贼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阮又问道:“那你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对付我吗?”
小蟊贼点点头:“他们说了,先去你的店里找事,先闹一通,看看能不能把你店的生意给搅黄。如果不行,会另外再想办法。”
林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来给我报信,就不怕他们知道了不会饶了你?”
林阮的话,让小蟊贼的脸色有点纠结。“当然怕,所以我才不敢在官道上跟你说,怕被人看见。女侠,这件事情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他们去你店里找事,我不会参与的,但是,我也不敢拦。”
能冒险来通知林阮,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了。
林阮看了看天色,说道:“成,你说的事情我记下了,这次算我欠你人情,如果有事,可以去寻味记或者烤鸭店找我,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说完,林阮调转马头,轻喝一声“驾——”
闪电撒开蹄子,很快就跑出了坟地,继续朝着林家村的方向前进。
小蟊贼在坟地里一直等到天黑透了,这才出来,奔着县城的方向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阮便去了寻味记,把昨晚小蟊贼说的事情,跟林福他们交待了一声。
“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注意,后厨一定要严格注意卫生,所有的食材都要认真检查,不新鲜的东西,绝对不能上桌,不是后厨的人员,不许进入后厨。另外,要注意进店的顾客,如果发现行迹可疑的人,一定要仔细留心他们的举动。”
来饭店里搞事情,一般就那几招,要么在饭菜里扔些脏东西,栽赃陷害。要么就是假装吃坏了肚子,敲诈勒索,再趁机把事情闹大,让其他人不敢再来消费。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一种严重的打击。
所以即便是林阮,也不敢大意。
林福把林阮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了心里。
其他人也都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大家都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心里多少还是没底的。
倒是林福表现得十分沉稳,“大家不要惊慌,平日里怎么做的,现如今还怎么做,只需要多加警醒一些,别表现得太过明显,省得让来吃饭的客人受影响。”
林阮点了点头:“福叔说得不错,大家镇定一些,不要太惊慌,这些天我会在这边坐镇,有什么事情,我亲自出面处理。”
她猜,那些人若是想要在食物中做手脚,应该会选择火锅店。毕竟相比烤鸭店,这里更好动手一些。
林福却有些担心:“大姑娘,那个林玉这些天,隔三差五的过来,你要是守在这边,会不会撞上?”
林玉一直想见林阮,所以隔个两天便会到店里来一趟,每次来,都会要一桌火锅。有时候,是他自己来,有时候也会拉上几个同窗好友。
就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在他们店里消费了好几两银子了。
看在这一点上,林福倒是没跟他摆脸色。
林阮无所谓地笑着摇了摇头:“无妨,我自己的店,难道还要为了躲着他,而不过来?”
对付林玉那种渣渣,她都不需要费脑子。
林福听了林阮的安排,虽不大放心,却也顺从地点头应下。
林家村。
今天是青山书院休沐的日子,林玉一大早便急急忙忙地收拾了几样需要换洗的衣衫,赶回林家村。
坐在颠簸又毫无遮挡的牛车上,这几日天干物燥,一刮风,路上的尘土就扬得满天。
林玉这几天因为院试的事情,一直忙着临时抱佛脚,睡眠不足,在牛车上颠得昏昏欲睡,张嘴打哈欠的功夫,被那风沙灌了一嘴。
“啊,呸呸!”
把嘴里的沙子吐掉,林玉有些郁闷地想,这要是自己家有马车该多好,怎么也不至于受这份罪。
想到马车,他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让他费了大半月功夫,也未得见上一面的姑娘。
要是自己能跟她把亲事定下来,那以后她的那匹马可就不等于是他的了吗?那高头大马用来拉车,该是多有面子的事情。
可惜都这么多天了,他身上的银两都花光了,甚至还找同窗借了一两银子,也没能见得上那姑娘一面。
真是太让人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