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狡黠一笑:“绝对是胆子够大!就他那张万年寒冰脸,一般有几个姑娘敢跟他正常说话啊?便是我见了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小时候,所有哥哥们都宠着我,让着我,就他每回见了我都冷着一张脸,从来不肯让我。我只要敢哭,他就吓唬我,说我要是再哭,他就揍我。”
提起小时候的事情,长乐公主就气得把脸鼓了起来。
林阮有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小萧景宸,冷着一张脸威胁小姑娘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尤其长乐公主比萧景宸可小了好几岁,如此不谦让,也真是够过分的了。
长乐公主叹了一声:“其实表哥挺可怜的,姑姑是个痴情人,为了姑丈竟然抛下表哥殉情。听太子哥哥和二哥说,表哥原先是个很爱玩闹的性子,但自从姑姑和姑丈仙逝之后,表哥就性情大变,反正我从来没有见他笑过,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穿着一身黑衣服,看着就让人害怕。”
林阮听在耳朵里,心都忍不住揪了一下。
父母骤然离世,这便是一个成年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那时候他还那么小……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长乐公主转头看向林阮:“你是表哥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看上,并且在乎的姑娘,你很幸运。表哥继承了姑姑痴情的性子,能被他喜欢并且珍视的人,这辈子绝对会很幸福。”
突然,长乐公主脸色变得十分严肃,定定地看着林阮:“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敢负了表哥,我长乐绝对会派死士去追杀你!”
林阮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笃定地开口:“你也曾心悦他?”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么长乐公主完全没有必要跟她说这番话。
只有真正喜欢过,才会那么在意。
长乐公主也十分坦荡地点头:“不错,他那么好,我心悦他并不奇怪。只是可惜,他只是把我当妹妹,还亲自给我找了附马。”
林阮在心里咝了一声,可真是狗血。
长乐公主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别扭什么的,她早就放下了那些年少艾慕的想法,她现在过得也很幸福,对于年少时曾经心悦过的人,如今敬重的人,自然也希望他的人生可以圆满。
林阮见长乐公主那坦荡的样子,便知道长乐公主对萧景宸是真的没有想法了,有的也只是亲人之间的关心和担忧,于是点头道:“我和他一样,不是个轻易会对人许下感情和承诺的人,既然做了承诺,便会用一生去兑现。今生只要他不离,我便不弃。”
长乐公主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点头:“好,你的话,我都记下了。”
随后端着茶杯看向她:“只是你们想要在一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可知道,皇祖母并不同意你和他的事情?从他们回到京都之后,皇祖母便已经找表哥谈了好几次话了,每次都是坚决反对你们在一起。林阮,既然你真的做好了要跟他在一起的决心,那么你就不能一直躲在他的身后。”
林阮眼皮一跳,想起昨天萧景宸不太正常的样子。
原来他是被这件事情困扰了吗?
于是林阮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和他一起努力,让太后点头答应我和他的婚事的。”
长乐公主笑着举了举手里的茶杯:“那就预祝你们早日喜结连理。”
然后放下杯子起身带路,朝着太后的寝宫而去。
永寿宫里此时也坐了不少人,林阮跟着长乐公主进去,向太后行了礼。
再见林阮时,太后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虽然掩饰得极快,但林阮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
太后笑着朝林阮招了招手:“林丫头过来。”
林阮上前,站在太后身边,任由太后拉住了自己手。
太后笑呵呵地对殿里的命妇们道:“这丫头啊,是个有福的。先是替大周发现了番薯,后又解决了难民的问题,还把群医无策的天花都给降住了。这丫头啊,是咱们大周的福星。”
太后如果高捧着林阮,命妇们自然识趣地跟着夸。
这些命妇们个个都是极能说会道的人,那夸人的话都不带重样的,饶是林阮这样的厚脸皮,都有点受不住。
但她心里并不高兴。
因为太后这样做,是故意为之,像是在做铺垫。
果然,等大伙儿夸得差不多了,太后便又开了口。“福佑过了年,便到了及笄之年了,一般这么大的丫头,便可以说亲了。福佑在京都里没什么根基,但她又是哀家和皇帝都顶顶喜欢的人,所以这将来的亲事,我和皇帝自然是要亲自过问的。你们啊,家里要是有年纪相当的哥儿,都把名字报到哀家这里来,到时候哀家亲自挑一个条件最优秀的,给福佑做夫婿。”
那些原本正说笑着的命妇们,突然集体愣了两秒,然后再次笑着附和太后。
长乐公主眉头一皱,一是为太后的决定,二是为这些命妇们的态度。
那安静的两秒,可是真真给人难堪。
这是觉得林阮配不上她们家的子弟呢!
哼,真是有眼无珠!
能让她父皇如此看重的姑娘,能让表哥倾心相待的女子,能是那些普通的大家闺秀能比的?
真是一群井底之蛙!
怕林阮难过,长乐公主转头去看她,想无声的安慰她一下。
结果却见林阮神色丝毫不变,不卑不亢地朝太后福了福身:“多谢太后垂爱,但是福佑年纪尚小,离婚配尚还需要几年,不好耽误各位夫人府上公子们的大好年华。等福佑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再来叨扰太后,让太后替福佑做主。”
太后眼底闪了闪,然后笑着道:“这也无妨,先选一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公子把婚事定下,然后你们二人也能趁着这几年时光,好好培养下感情,这不是更好?”
林阮眼眸低垂,知道这是太后想用一门婚事,让她和萧景宸彻底绝了可能。
但她并不慌张,只淡淡一笑:“多谢太后替臣女想得如此周到。只是臣女身上还有推广番薯的重任,实在分不出心思考虑其他的事情,至少今年之内是抽不开身来考虑婚姻之事。”